吐完就舒服许多了,眼前的场景也清明许多。
“司琛啊。”他嘟囔着,“司琛,你怎么出现了?”
裴司琛眉头皱得很深,将人从那脏兮兮的垃圾桶上扶起来,看着他抖得厉害,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一番收拾打包后,裴司琛将他带回了车上,放他在车后座。
“呀,他这是喝了多少?”越闻博看着南嘉恩醉醺醺的脸蛋,想起了大学的时候,他和裴司琛创业初期,也是被人往死里灌醉。
将越闻博顺路送回去后,裴司琛又将车头调转,开了十几分钟才回到公寓。
好在南嘉恩这段时间很安稳地躺在后座上,并没有闹什么动静。
其实喝醉酒的南嘉恩非常安静,只会呆呆地跟着他走。
坐电梯的时候,猛然间,南嘉恩又想起来了那点不太美好的回忆。
他壮着酒胆,脸上红了一圈。他用小拇指勾了勾男人的手指,于是便得到了裴司琛的回复,男人脸色不太好,两人的手生疏地分开了,他问道:“牵手干嘛?”
再一次被拒绝后,南嘉恩用很低的声音说:“谈恋爱…谈恋爱是要这样的。”
裴司琛甚至已然忘记他们在谈恋爱了,他毫无作为南嘉恩男朋友的自觉。对他而言,牵手是男女之间才会做的事情,两个男的牵手算什么。
但是南嘉恩用一种很期待、以及怕被拒绝的紧张不安目光看向他,于是裴司琛勉为其难地向他伸出了右手。
醉醺醺的南嘉恩十分乖巧,只会跟在裴司琛的身后,看着男人主动伸出的手,他急不可耐地握着,似乎生怕下一秒就要离开了。触手可及的温暖慢慢上升,那样的距离,将两人逐渐拉进。
裴司琛单手开着门,换鞋的时候,才松了松手,他偏头发现,在两人的手分开的时候,南嘉恩的神情带着一丝淡淡的低落和忧伤,那样子,和被拿走玩具的小狗没有什么区别。
他拿出在生意场的苛刻,提醒道:“换鞋。”
南嘉恩迷迷糊糊的,实际上他随时可以倒下,他噢了一声,又晃着脑袋,便蹲下身开始换鞋。
裴司琛自顾自地走去吧台倒了一杯水,冰箱里随时储备着冰块,他喝了一杯冰水,白日的喧嚣浮躁才渐渐褪去。
冰冷的事物总是能让大脑更为清醒,人一旦接触到温热舒服的东西,就会着迷其中,那和烟酒带来的麻木没有什么区别。
南嘉恩亦步亦趋地走到他面前,脸色潮红,眼神迷离,大概是体力透支了,颓然地趴倒在大理石台面上,但是脸却朝着男人,直愣愣的,眼里的迷恋和依赖毫无遮挡。
他潜意识还在跟随、寻找着裴司琛。
裴司琛其实不太喜欢别人赤裸裸的直视。
但也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对他说:“喝一点。”
这时候南嘉恩又很清醒的样子,正襟危坐起来,接过那杯凉水,两只手紧紧抱着,往嘴里灌着。
他喝得很急,裴司琛拿起手机看明天安排的这个空袭,一不留神,那杯水就倾倒在了醉酒人的衣服上,南嘉恩愣了愣,他感受到了衣服打湿的不舒服,开始了酒后的胡言乱语。
“湿了…”
“不舒服…”
“裴司琛…你帮帮我。”
他使劲地扯着衣领,衣口被他拉得越来越大,那细细的脖子被他自己勒得发红。
裴司琛终于舍得走上前,制止了南嘉恩这种自杀式的脱衣行为。他按住南嘉恩的作乱的双手,似乎他只要更靠近南嘉恩,这人就会立马安静下来。
即使如此,南嘉恩也抱着那个空杯子,好像很怕打碎被人骂。裴司琛帮他把玻璃杯抽出来放置在一旁,用很不客气的口吻安抚道:“别乱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南嘉恩要跑去喝酒,喝得这番呆痴,也会随便尾随一个陌生人回家吗?也会任人随便摆弄吗?
裴司琛认为南嘉恩缺少很多成熟的安全意识。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南嘉恩今天只穿了件毛衣,外面还是自己的大衣,如今都湿重得不成模样,裴司琛让他坐好,一面听着南嘉恩嘟嘟囔囔的声音,一面从下往上掀开他的衣服。
纵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裴司琛还是会感叹南嘉恩瘦得皮包骨,肚皮也是薄薄的,根本没有什么肉,再往上就是很显眼的肋骨,再到胸腹、锁骨,换下毛衣后,裴司琛才发现他的手腕上戴着自己送他的手表。
南嘉恩冷得抖了一下,裴司琛才回过神来,他问自己,为什么不在浴室帮他脱,在这里随时都会着凉。他又抱着人送去浴室,试了试水温,就将南嘉恩丢在了浴缸里。
或许是浴室灯光足够明亮,南嘉恩的脑袋垂在浴缸的边沿上,额前的刘海慢慢飘开,便露出了额头上那个疤痕,这个印子至今还未完全褪去,这样倒显得他楚楚可怜,水面不时微颤,裴司琛眼底却毫无波澜,他站了一会儿,也去冲了个热水澡。
万幸南嘉恩没有感冒,在裴司琛粗鲁又专制的伺候下,他被套了一件大大的短袖就被男人随便塞进了被窝里。
第二日两人醒来,一个看起来脸色毫无起伏,一个错愕、像丢了魂一样。
工作日的上午,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开了无数遍的门、自上而下的电梯、兢兢业业的电梯广告播放声,而后还有拥挤的主干道、车内首都频道的天气预报、办公桌肯定堆着一大批未批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