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期还没见祝衡穿过这样规整的军装几次。他吻她,更少。
可他的气息很烫,她也就一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等他把手环摘下来,重新合二为一戴回到自己手上,她也就拉开距离,抬眼看他。
祝衡转过身不看她:“蔚期,不要开玩笑。”他说她是开玩笑,已经是拒绝的意思了。
蔚期找个地方坐下来,歪头:“如果我非要这样做呢?”
他没有问她理由,也没有问她期限,只是在她继续拿起玻璃杯,放到嘴边试了一下水有没有杂质的时候问:“这样很好玩么?”
她喝了一点,水倒是过滤了,可她忘了指挥舰现在没在行驶舰艇内的水循环系统不是正常温度,被水冰了一下,祝衡就握住了那个杯子。
低声重新问了一遍:“好玩么?蔚期?”
她不回答,只摆弄着玻璃杯。等他把玻璃杯放下来,吻她的脸颊,和她说:“你不能无缘无故离开。”
他其实是怕她出事。
她可以走。但不能音信全无。不然那个时候他一定会疯掉的。祝衡闭眼。
蔚期却笑眯眯:“你放心,我一定会先找好下一个。”她眨眨眼:“再跑的。”
没良心,祝衡却觉得安心多了。他握住她的手指,又忍不住倾身抱住她,等一切都安静了指挥舰也启航了,他才问:
“这些时间你去了哪里?”
“你不是在跟着我吗?”蔚期漫不经心地想起去办理户籍的事,又弯眸笑:“不过我碰到好几个人很好的小姐姐,她们,唔,都是看了我们的视频,才来帮我,还想让我只看he的,可惜he的太少了。”
瞒不住,她就来了。
蔚期其实也没有那么受视频的影响,只是视频里的故事进展太跌宕起伏了,她代入自己,就很想知道如果她做了几个改变,故事会不会这样发展。
他们的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祝衡:“没有跟着,只是自动监测系统,只要你没有遇到危险,一切都不会回报。只是我有时候,偶尔会很想你。”
他放轻声音,抱着她侧头:“我想去看视频,才发现权限一开始就被我关了。”
蔚期:“我才不相信,你没有密钥吗?”
祝衡:“被我丢了。”
蔚期有点想笑:“你还挺了解你自己的。”
祝衡过了很久,才“嗯”一声。
蔚期:“我可以喝水吗?”
祝衡松开她,起身,去给她过滤,加热,又给她降温,确保她在为新人类设计的高科技舰艇上也能过得舒舒服服的。
蔚期喝了一口,才托着下巴道:“不过你有没有看她的新视频?就是科学院教授和精卫ai的那一个。”
祝衡:“看了,科学院内部也正在自查。”
蔚期看他,轻声:“他们真的会这样做吗?”
祝衡没有回答,只是当蔚期累了,也准备在这舰艇上休息一会儿,就返回中央星系的花店时,他才轻轻接住她要撑不住的头,平静:
“如果有一天我也因为精神力废止成为精卫的一部分,我也希望你不要追问我的名字。”
蔚期是要睡着了,不是傻了,嘀咕:“我才不呢。”
祝衡安静着,直到她闭眼。他才说:
“我只想记住你。”
假如机械生命留给自己的记忆容量太小,那就只让我记住你吧。记不记得住自己,并不要紧。只有记得你,我才算是仍然保留着人类的属性。
我才算仍是我。
她的视频引起了巨大的波澜, 连科学院都在四处排查是否存在违规进行机械生命融合和拟态生命实验的事情,楚昭是不知道的。
但她确实在好好地休息几天后,从剪辑门里捕捉到了新内容。
其实吧,精卫可能真的是“人”这个议论她也有所耳闻, 但被精卫关注了几次, 哪怕知道精卫无法屏蔽精卫相关的视频, 楚昭看到那些言论被立刻删除,也猜到后面的水约摸是深到自己不能去试探的。
问题是, 这不是她察觉了什么蓄意捅出篓子来让科学院和会议庭给个交代啊。
她这不是艺术创作, 一不小心,没加上“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才撞到鬼了吗?
那既然他们心里有鬼, 她不加上把火哪对得起共轨这个频道,和会议庭一如既往的傻设定吗?
不过作为二十一世纪生人,楚昭还是觉得这种机械合人的情况是不太可能的,如果真是真的视频剪辑者的楚昭都感觉一阵心悸。
犹豫片刻, 楚昭还是选择先留了些片段没剪。
就当她对现在还算和平的星云保留一丝幻想吧,在磕个cp都要战战兢兢顾忌时局的时代, 她是没打算做什么石破天惊的先行者的,但她可也没说视频就没有振聋发聩的效果呀。
所以在科学院还在焦头烂额, 甚至会议庭也被隐隐惊动的时候,袅袅生烟和凌波同时放出了新视频。
新视频名字叫《供奉》。
“供奉”这个名字,在科技至上的星云时代本来就有一种木石神像忽然活过来的滑稽诡异的色彩, 放在视频开头,慢慢地从灰烬里显现出来的时候更让人浑身就是一个激灵。
开头却是徐溯。
他坐在监牢里,一片白光里, 灰尘都没有舞蹈,人物都平面化得像黑白的影子。手铐却冰冷的, 刺痛其他人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