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却是故意这么做的。
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泄露的,特别是这两位无论是敏锐还是正义感都远超常人的好友,就更要隐瞒。
但是,明田信同样清楚,在他们已经发现了明显的线索并开始怀疑的情况下,自己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既然已经引起怀疑了,那自己要怎么才能拦住他们的脚步?
也就只有欺之以方了。
他们都是道德感很高的好人,而这恰是自己可以利用的地方。
将充满算计的利刃,刺向对我毫不设防的朋友,我现在所做的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像是一个真正的组织成员啊。
明田信心中充满对自己的嘲讽,然而他却并不后悔。
比起被他们发现自己的蛛丝马迹,以至于提前接触到组织而被拖入泥沼,还不如就让他们觉得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已经变了。
变得自私自利,阴险狡诈,然后因此而疏远自己。
至少这样,他们就能重新变得安全了。
明田信因为性格的关系,从很小的时候就总是会冷着一张脸。
再加上他的长相本来就冰冷疏离,让人虽然惊艳却难以亲近起来,所以少有人能够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读懂他的情绪。
而随着年岁的增长,明田信也学会了伪装,带上了微笑,可他的情绪却隐藏的更深了。
然而作为明田信的幼驯染,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恰好在那些少数人之列。
他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明田信的变化。
虽然还是那张只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出现的冷脸,但是他们却敏锐地察觉到,明田信隐藏在冰冷外表下的浓重的悲哀。
尚且年轻的他们并不能理解这样的情绪,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想要做些什么,将好友从那种痛苦中拽出来。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立刻想也没想就一起上前,伸手给了明田信一个大大的拥抱。
温暖的触感讲明田信从自我唾弃的沉默中唤醒,他被两位好友的突然动作弄的有些发懵。
“等等,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热情?”
“阿信,这件事情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和景也不应该不经过你的允许,就擅自探查你的房间。”
降谷零紫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暖意,看着难得显出几分慌乱的好友,真诚又包容。
“很抱歉。虽然出发点是好意,但是到底还是让你感到为难了。”
明田信尴尬地别过头,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
“没、没关系,我也并没有那么为难。你们不用这样。”
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诸伏景光也看向他,认真地说道:
“抱歉了,阿信,这次是我们做的鲁莽了。希望你也不要因此钻牛角尖。”
见明田信的心情已经彻底平复了下来,诸伏景光才继续问道:
“所以,你刚才故意说出那种话,是因为想要隐瞒我们什么事情?”
明田信也看向诸伏景光,那双蓝色的眼睛中平静而包容,就好像无论明田信说出什么样拒绝的话,都不会产生任何波澜。
明田信笑了一下。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可能告诉你们任何事情。”
明田信的声音平静,眼神却坚定得仿佛晶莹剔透的金刚石。
哪怕外表再怎么绚丽夺目,也改变不了其坚不可摧的本质。
“景,还有零,这次的发现就请你们当成一个意外好了。”
明田信的表情同样平静,让两人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决心。
“你们也知道,我是一个有很多秘密的人,并且绝不可能和你们分享。
虽然很抱歉,但是还请不要继续探究下去了。
那无论对你们还是对我,都绝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明田信身体轻轻一晃, 诸伏景光就感觉到,自己搭在明田信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地滑了下来。
然而明田信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抬起脚步, 从诸伏景光的身边走了过去。
突然,一条胳膊横在了明田信的面前。
明田信被迫再次停住脚步。
转过头的瞬间,降谷零清晰地看到, 明田信的眼中已经没了平时相处时的温柔暖意。
那双冰蓝色的眼瞳里, 只剩下一片陌生的冰冷。
降谷零被这个发现震惊了一下。
然而此时此刻,已经来不及纠结好友的态度问题了, 他带着些愤恨地再次问出了曾在脑中思考过千百遍的问题。
“阿信!我可以不去追究你这些日子神神秘秘的到底是在做什么。但是你必须回答我,你现在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你的养父吗?”
相识多年, 明田信从未见过降谷零如此愤恨地针对过什么人。
他几乎是在咬牙切齿, 只是碍于明田信的感受,才没有从口中吐出某些更加不敬的言辞。
然而任谁都看得出,降谷零一定已经在心里将某人痛骂过千百遍了。
然而明田信却像是终于听到了降谷零的心声一样,平静无波的冰蓝双眼中泛起层层涟漪。
零的心里, 是在痛恨吗?
看着降谷零那第一次显露出锋锐恨意的紫色双眼, 明田信在恍惚中,竟然产生了些许动摇。
我一直这样隐瞒他们,究竟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