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走着路,忽然起了坏心,故意一脚踏在水坑里,看着四散溅开的水,挑眉笑:“不好意思,没看见。”
他眼睛里的光熠熠生辉,逆着阳光,漂亮得不可直视。
江来星忽然就想起初见那天,也是大雨初停的夜晚,一样是被水溅到裤脚。
“瞎吗?”他问。
林竹一愣,继而笑得停不下来,晃晃悠悠的,踩着水哒哒地走:“丫真是个闷骚。”
江来星懒得理,低头看了眼他□□踏在水上的双脚:“能不能走正常路。”
“就不!”林竹哼一声,故意跳了个更大的水坑,“少爷高兴就乐意踩水!”
他这幅样子实在和学校里叛逆乖张的形象颠倒分明,江来星没忍住,弯起嘴角,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骂了句:“神经病。”
走到榕树街大道上,林竹一眼就看到了小姨的车,他站直了些,闲闲挥了挥手。
郑越慢吞吞移过来,摇下车窗,摘了墨镜意外地吹了个口哨,笑:“早上好啊。”
江来星没出声,朝她点点头,表情一如平时冷淡。
林竹看他一眼,犹豫:“你还要去那边吗?要不然直接让我小姨送你过去?”
郑越一愣,笑骂:“小兔崽子还挺会使唤人。”
江来星言简意赅地拒绝了:“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他说完,又朝郑越点了下头,没再看林竹,转身走了。
少年干净清冷地不象话,即使郑越性取向有碍,也忍不住感慨一句:“挺帅啊。”
林竹收回视线,打开车门上去,切一声:“能有你外甥帅?”
郑越低头看了看他脚上的拖鞋,笑眯眯:“那当然不能。”
“吃早饭了没?”
“没有,去王记早餐店。”
车辆呼啸而过,路过公交站时,林竹下意识扭头看了眼。
雨后的站台空荡荡,长椅上积了水,乌茶茶的地落了几片叶子。
江来星孤零零站在公交站牌边,侧耳戴着耳机,指节清隽,金属线绳绕过手指搭落在锁骨上,黑白分明。
像是察觉到林竹的视线,他似有所觉,抬眼看过来,目光清冷。
隔着黑茶色的单向玻璃,林竹似乎又望进了那双寒潭里,愣怔间,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他下意识远离了车窗。
郑越注意到他的情况,随口问了句:“怎么了?这一惊一乍的。”
林竹愣愣的,也摸不清自己什么想法,于是皱皱眉,摇头:“……没事。”
车窗外的景象已经倒退了很远,他没再回头。
“东西在后座上放着,自己拿。”
林竹哦一声,扭头看了眼,果然在后座上看到和林志远带回家的那件一模一样的礼盒。
他顿时失了兴趣,又收回视线。
“昨天晚上没回家?”郑越问。
林竹啊了一声,扒拉下头发:“没有。”
“在江来星那里?”
林竹莫名有些紧张,竟然小小撒了个谎:“对……刚好遇到。”
幸好郑越一早就知道他和林志远不和,只点点头,也没追问。
吃完早饭,郑越又把他送回了小区门口。
太阳光明显了一些,落在雨后的空气里透出些暖意洋洋。
等郑越的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林竹才闲闲收回视线。
他拎着礼盒,在小区底下转了两圈,最后在小花坛角落边的一块破石头上坐下了。
周围很安静,林竹百无聊赖地四下看了一圈,除了拎着篮子上街买菜的大妈,没见着一个人。
他低头打开手机。
昨天晚上出门的时候手机电还满着,接人回去之后又没怎么玩,这会儿还有百分之六十的电。
微信上有个两个红点,他点进去,最上排横着江来星的头像:
--对方已转账300元。
--昨晚忘了问车费
林竹笑了,打字:
--用不了这么多
对面回得挺快,估计还在车上:
--多的当请你吃糖
林竹手指动了动,点了接收。
--还没到地方?
--下一站
林竹顿了顿,删掉打了一行的字:
--嗯
对方没再回话,对话框安静了下来。
林竹等了一会儿,犹豫着,点进了江来星的朋友圈。
没有一条动态,干净得像个小号。
他切一声,退出去,眯眼对着自己脚下的蓄了水洼的鹅卵石路拍了张照片,上传:
天气真差。
计算机看了太久有些眼疼,江来星皱眉放下鼠标,抬手按了按眼睛。
今天的工作量已经完成了大半,估计晚上七点之前就能全部结束。
路过的人端了杯子,走到他身边时问了句:“喝水吗小江?”
江来星低声拒绝:“不用,谢谢。”
有人嗤笑着嘲讽:“你问他干什么,人家准大学生,看不起咱们这种人。”
江来星一阵不耐烦,抬起眼时目光森森:“别拉人垫背,我单看不起你这个傻逼。”
周吉大概是没想到他当众不给自己面子,脸猛然一僵:“我操/你……!”
“闭嘴,”江来星面无表情地打断他,“这几天工作多,我不想动手。”
周吉憋红了脸,刚要再骂,却被人拉住了:“算了算了周哥,别跟小孩儿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