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宽情大方
为何……”拦他继续。
不过话至一半便有停口,暗想如此求之不得怎自顾揣度他思。犹豫间想起他身下淫物,一时脑热将它与黎跃面容重合,待回神顿觉脸上发热,胡乱寻个借口逃之夭夭。
山鬼见他同手同脚地回屋,不禁取笑:“既是季大夫所求怎又羞赧不敢多看?”
屋外燕雀低飞,晴日转云,日近西山时终于风重云厚,遮星掩月。
山鬼靠在窗前见屋外不知何时落起雨,扭头看正添被褥整理床铺的人。村人以为此屋无人,少年只能点一盏弱光照明。摇曳晃影,别有一番风味。
“季大夫”
少年一惊,狐疑看他:“……何事?”
山鬼莞尔一笑:“无事”
少年无语,沉默半响想起什么:“……你还未说你名称为何”
“名称于我并无深意”,不过虚浅几字,“何必寻根问底”
少年却是耳根泛热,脱口而出:“总不能又喊黎跃”,如此总归羞赧,不好出口。
山鬼挑眉:“季大夫是觉此名于我不配,怕我坏他名声?”
“……何来此想,不过是……不过是不好开口”。黎跃与他虽不是同一人,可唤上几声难免生有恍惚,真假难辨。
山鬼哼笑,扭头打量屋院墙角——秋雨落檐顺流,连成水线落在地上汇积成坑,倒映屋中单盏烛影。山鬼忽然发笑:“山鬼,我叫山鬼”
季向秋怔了怔,转身看他背影玉立乃顾窗外夜景,于是轻嗯一声算作回应。未觉自己神情隐露喜悦,手脚轻快许多。
屋中正有惬意的沉默,季向秋忽听院门敲响,扭头见山鬼眉心微蹙,应是同有听见。
刚要发问却听他笑着安慰:“应是刮落的树枝碰上门扉”,说着忽然捉弄,“又或贼人见门上锁欲有行窃,乃敲门先探虚实”
说着敲门声又响两下后便无动静。季向秋刚近窗前欲看屋外情景,不想他顺手将窗掩上,随之拉他脱鞋入被。“风大夜冷,季大夫早些休息”
季向秋觉他掌心冰凉,只是半会又含温生热,颇是奇妙:“……你可是依人生温?”
山鬼立在床前:“季大夫所言甚是”,言语含笑,有说不出的敷衍应付。
少年躺在褥中看他熄灭灯盏后往门口走,不禁问出:“是要去他处?”
“白日上锁时想起有物遗落门口,我去去就回”,顿了顿,眼有笑意,“季大夫怕我一去不回,空虚寂寞”
少年无语着耳根又热,还未想他自顾多情,眨眼见他消失不见。四下寂静,独有窗外落雨杂声。
果真非人之物——性情到底不算太坏。
季向秋缩在被中取暖,脑中忆起什么,侧躺翻身过去,闭目而睡。如此孤身情景与黎跃在时并无二致。
屋外。山鬼颇不在意冷雨打在身上,双手环胸站在屋前眺望两眼,随之不张口便有声音发出:“我不知你是人是鬼,此屋并无谁人能出手助你,你尽早离去”
风雨无缓,灯火朦胧,远望村景若隐若现,安谧祥和。
回屋时全身干透,许是与人为伴的时日过久,叫他也觉秋雨凉身。索性同钻褥中取暖生热。
不多时那人转身看他,双目微睁,神情困乏,迷迷糊糊,缓了半晌终于又闭眼而睡。同时错将来人当做棉褥,抚上他腰身便直往他怀中钻。
山鬼见状觉到好笑。落在腰间的手滚烫至极,有热流伴随呼吸撒在前胸,轻缓有律。逆生之人身躯瘦小许多,若是原本鬼身定能全然裹紧,密不透风。
山鬼忽疑心绪杂乱,胸前暖涨,同时体热逼人,口干舌燥,腹下涌起隐隐期待,欲火微生——思忖间摸他腰身,轻声喊道:“季大夫”。声音低沉,颇是暧昧。
指腹摩挲间握住他腕身,只是忽然一愣,低头细看原是手腕又细一圈。抬他面容细看,发丝垂乱平铺,五官稚嫩尚未分化,四肢细瘦柔软,全身俨然缩水的又小一轮——竟不觉间成十一二孩童模样。
迟疑地凝视许久,见他忽然轻吟挣动终于叹息松手,又见他怕冷般缩起身子,犹豫半会终于将他环在怀中。
“……你是谁?”
山鬼听有人宛在耳侧低语,蹙眉睁目却见前方并无人影。缓了半会终于如梦初醒地想起什么,低头与一如铃明眸相视。
山鬼咋舌:“季大夫不记得黎跃?”想是他此番年纪时黎跃尚小未入师门。思忖间索性胡言乱语起来:“你师父外出无心管你,特求我来此照顾”
季向秋半信半疑,环视屋中后:“此处我未来过”,言语坚定,俨然疑他心怀不轨。
山鬼哼笑起身,在柜中找寻后将一陈年旧衣甩与他。扭头见他手握衣物丝毫不动,双目坚定含热地看他,不禁叹息着解释:“你师父是将你卖与我做童养媳。前几日你哭得肝肠寸断连睡数日,自然不知何时搬入此地”,顿了顿,“你是伤心欲绝故有不肯记忆此事”
季向秋一愣,全然不信:“师父不会如此”
“骗你做甚,你叫季向秋,自幼与师父相依为命,几年前随师父从北地一路向南,居无定所,期间收集抄写各地医书”,说着手指屋中书架,“里头有几本是你抄写,你师父怕你不舍故一同送来”
言之凿凿,煞有其事,殊不知有一半是他随口编来哄弄他。至于医书一说,架上抄本众多,难免有几本应他所言。
“山鬼”
山鬼转身看坐在院中井盖上的人,眼有不耐:“何事?”同时手一挥叫木板自己在房顶钉好,随之院中几处久久不去的积水也不知去了何处。
季向秋睁着一双清澈大眼看他,认真道:“我想出去。过了四日,想去外面”
来此几日便下了几日秋雨,今日才得晴朗修缮漏水屋顶。眼前这男子自称为鬼,能力非凡,与他在屋中困住四日,虽是难以琢磨好在性情不坏,不曾为难。更甚饮食起居丝毫未怠慢。
见他仍顾修缮而不应声:“早晨听人过路时议论村中闹鬼。可是你所为?”
山鬼嗤笑,不以为然:“我日夜在你身侧,何时有空闲去理会他人”,说着将木桶递与他:“自己把衣物洗净晾晒。你如今自顾不暇,何必操心他人”,顿了顿,“未洗完不准入屋”
少年垂眸轻哦一声,毫无起伏,晴阳照在身上直叫衣暖人安。洗到一半抬头忽见黑云压迫,一时愣立在院中,神情茫然,虽有思考却全然不动。
山鬼立在门口看他:“你怎不入屋避雨?”这几日接触早有觉他行举慢人一拍,不想是如此之钝。
季向秋平静看他:“衣服”,话音刚落,急雨倾盆,眼前模糊成影,看不真切。雨水顺发梢滴入宽大衣中,说不出的寒意刺得他四肢麻木,隐隐发疼。
山鬼无语,要他进屋脱下湿衣,随后将干衣递与他:“屋中并无适身衣物,勉强能遮羞取暖就是”。如此竟有养育孩童之感。
季向秋点点头,颇是顺从。表情不露喜怒,更甚一言不发——山鬼打量背身着衣的人,距离不远不近,腰身如柳,纤细单薄。
转念想起他醒后不吵不闹,连他戏弄谎话一概接纳,不禁觉有奇怪:“你为何丝毫不怕?”
季向秋不解地看他:“何来怕意?”
“你我素不相识却同居檐下,何况我并非为人,就不怕哪日将你吞食入腹?”
“师父要我在此与你”
山鬼见他言语认真毫不牵强附会,不禁觉到一阵好笑。如此间突发奇想:“难不成师父所定便全数听从?”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