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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顾允与阿奴

 

这方春意融融,似是让月都能融化成水儿般。

而太子爷顾允的脸se可就不怎么好了,已是这个时辰了,还未解下外袍歇息,在庭院中漫无目的地走。

分明是他求父皇赐季离做太傅,怎地成了顾笙的?

顾允垂眸低笑了声,眉间那颗朱砂痣也跟着动了下,滚了滚喉咙,咽下的皆是苦涩,手是愈发攥紧了,呵,果真是尝了滋味还不肯放手吗?那个蠢物真有这般好?好得你不顾一切也要去。

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阿奴的院子。

阿奴是个文人,生得也书生气些,却是个极好热闹的,这一小院子被他捣鼓得热热闹闹,挖了浅浅的池塘,引来清流,放几条小鱼,夜半坐在旁儿的摇椅上,还可听得鱼儿偷偷冒头吐泡泡再翻下水的响动声。

空地皆是被栽上了花儿,不过眼瞧着天儿凉了,开败了的花儿落了一地,非但没有凉切之意,各se花瓣儿相叠,竟是让人挑花眼儿的好看。

门前柱子亲自上手画了两两相望的神仙,皆是求富贵和安康的。

明明是个小院子,还偏要高高挂上两只大灯笼,将那抱柱的神仙照得清清楚楚,也落入顾允眼中,他低笑了声,翘了翘嘴角,阿奴倒是个迷信的。

新奇的东西,大抵都是x1引人的,是也,太子爷顾允迈步推开了那微合的门儿。

只是未瞧见那柱子向y处,歪歪扭扭刻了一字奚,那是来到东g0ng当日,阿奴用磨平了的笔杆刻上的,为的便是不忘却自己的名。

不过,斗转星移,若怎能料这今夕何夕。

现下哪里还有什么姓氏?不过是贱名阿奴罢了。

阿奴也未睡,点着烛灯,半倚在榻上,翻着书。

“殿下怎来了?”

见着顾允进来,阿奴r0u眼可见的慌张,甚至还险些将烛台给打翻了,撩起被子便要赤脚下床来迎。

顾允一晃神,摆了摆手:“不必,你坐着。”

若说顾允对阿奴的印象,大多是他穿着薄纱跪在自己身下的模样。

现下他着了厚厚的里衣,又用锦被半盖着,倒是不像顾允所识的那般了,毕竟顾允贪恋的,只是那低头垂眸,墨发遮掩下能寻得的影子罢了。

烛火仍是如方才,燃得起劲儿,还不时舞了舞火苗子。

屋中二人却是相对无言。

阿奴扣在手下的书,现下是拿也不好,不拿又担心被手心儿出的汗渍糟蹋了,毕竟是花了大价钱求人去买的,他一介j1annu,自是寻不得机会出府的。

“你,你近来如何?”顾允太子爷当惯了,这一冷场,多少有些不自在,抬手捏了下眉角,说话的语气颇像例行公事的询问,没错,是听管家汇报家事的神态。

这话儿问得阿奴是愣了半晌,方才呐呐开了口,却是不自觉的将拢在手下的书角给捏紧了。

“奴一切安好,在府中也乐得自在。”

此番牵强而又应付的话,是顾允一下子便听出来的,仔细一品,又觉这人的声音,与季离不是很相像了,是了,有自己独一份的调调在里头。

“你这院子里怎无人伺候?孤记得是指给过你。”

向来茶水是一伸手便能喝到的,这自己倒茶,还是头一遭,顾允只浅尝了一口,皱着眉咽下去了,再也不动分毫,孤零零的茶盏置于桌上,怪可怜的。

“奴院中事少,何必劳烦他们。”

阿奴听得茶水冲入杯中,这才反应过来,原是忘伺候茶了,不由得将手攥得更紧了,一派紧张se。

“这怎么行?”顾允在舌尖儿上又一品这茶,呸,什么味儿,再转念一想,一个为奴的,会有什么好茶?

“奴一人独占院子,还乐得清闲自在,多些人,还生事。”

不,不是这个原因,起先,阿奴是乐于让他们伺候的,不过,这些个人,面儿上瞧得恭敬,背地里骂他是sao媚狐狸,还偷衣裳拿去烧,祈求老天降罪时,不要祸及他们这无辜之人。

待瞧见阿奴本人,这些伺候的,又是另一番面孔了,语气掐得谄媚至极,恨不得将阿奴给捧上九重天,有一瞬,阿奴还真信了自己会成为顾允心尖尖儿上的那个唯一,可惜,终究是场踩在薄冰上的谎言戏曲。

人啊,最重要的便是知足和清醒,阿奴遣走了这些伺候的,不听这些吹捧的话,便可明白自己是几斤几两了,他侥幸至此,不过是托了旁人的福。

“好。”顾允浅浅应了声,也不去b迫他,毕竟一个算不得什么的玩物,拒绝便是拒绝了,过了这一村,便没这个店了。

顾允仍是着了墨袍,一如季离那般,一模一样复刻下来,不过穿出来却是不同的味道。

又坐了会儿,顾允已是慢慢将这不合口的茶给喝尽了,杯子捏在手中,是磨砂的触感,府里置办物什儿,皆是上好的玉器和瓷物儿,这东西,还是头一遭见。

“这……这是奴带进府的。”阿奴见这太子爷垂眸,一副恨不得将这茶盏给捏碎的模样,忙开了口。

实则,阿奴见这太子爷拎起茶壶倒茶时,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儿,又见顾允抿了口茶来,更是险些将书角的薄页儿给撕下来。

顾允从不让人碰他的唇,床上不可,这床下与人共用一杯盏,能行?阿奴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模样倒是别致。”顾允赞了声便当的一声放下来了,并没有阿奴意料中的举动,阿奴悄悄松了口气,身子也放松倚在枕上了。

二人实在是没话儿说,处于一室也尴尬得很,顾允便起身要走了。

“孤还有要事处理,你且歇息吧,改日再来看你。”

他说的是来看你,不是召你。

阿奴愣了半晌,刚想开口,却见这人回眸冲自己笑了笑,语气是他所未见过的温柔。

“缺甚去寻管家,只说是我吩咐的。”

“谢殿下,奴知晓了。”

这低喃的一句,不知那人听得了没,总之,阿奴是听得了。

这看和召,根本区别便在于是否要穿那让阿奴觉得羞耻的薄衫了,不过,现下阿奴是不如此觉得了。

羞耻这东西,怕是做多了,也不会有太多杂余,便是麻木了。

旁人如何说,都是旁人的事。

话语再尖酸刻薄,落在身上,不过是无关痛痒的毛毛雨,毕竟任你如何说,也改变不了分毫,无能狂怒罢了。

阿奴也没了心思再看这书,搁置桌上,合衣而眠。

出了院儿门的顾允,方是松了口气,他作为太子爷,竟也有这窘迫时候,若非丝毫架子在那儿,怕是早就稳不住了。

他只当阿奴是个玩物,何曾了解过阿奴半分?能坦然自若的在房中坐些许时辰,怕也只是强撑着,贪这片刻的清静。

阿允,你是要坐这天下之主的位置,必须要狠下心来,想要的必是要得到手的。

此番话是稳坐中g0ng宝座的皇额娘所说的。

顾允打小被接入她膝下抚养,听得最多的便是这些了,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且没有半分磕绊。

当今皇后没有子嗣,只得将目光全放在顾允身上,从某种意义上讲,顾允背负的,是跟季离同样的希冀。

一个君,一个臣,君臣在此处,是相同的。

此点,嘉文帝也明白。

人老了,便是少眠了,醒着的时候烦多,睡梦中净是些前尘往事,让人不得安宁。

一伸手,这梦境便如京城小孩子ai吹的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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