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夜雨
可以,不可以……最起码,不能在这里。
眼睛后有什么东西在突突跳动。我收拢思绪,对自己说不可以。
我强迫自己将视线向旁侧移去。
两个石塔似的卫士一左一右守在角落的刑架上。精钢栏杆隔开的外间,则摆着一张棋桌,坐着两个男人。四个卫士两两分站在他们身后,隐成对峙之势。
“哈哈,你又输喽。”
蓄有苍白长须的精瘦老者冷嗤出声,紧盯棋盘,似乎并不服气。在他对面,蓝衣金带、黑发微卷的青年丢开手中棋子,摇头叹气:“表弟,你可算来了。有人输棋输红了眼,都想杀人灭口了。”
“想我大病未愈,撑着一具破烂身子,坐在这冰窖子里,饥寒交迫的同时还要绞尽脑汁,不知有多辛苦。”
“这次你定得好好谢我。”
他撑着棋盘起身,快步朝我走来,扬眉一笑。瞬间,昏沉的暗室有了光亮。
一个月前,他倒在堡前那块千丈巨石前,脸色乌青、唇色发黑,衣衫碎烂,有进气没出气。我离堡外出求药时,他浑身的高热刚刚褪去,意识还没恢复。
现在,在堡内养了大半个月,他刮掉了盘踞下巴的那团乱草,下凹的脸颊重新鼓起。一瞥过去,星眉朗目,玉树琼枝,依稀可见几分过去的潇洒风姿。
武宗星河宫,观天之星宿,窥万物演化。宫主独子秋予平,恣肆潇逸、骏骨千金。
八年前,燕国借预言之祸,率十万精卒兵临云默峰下。那时他尚未弱冠,单人单骑,连破廿余人,奔至世子帐前。
鼓声轰然,地动如雷。他张开五指,抽匕反旋,殷红血珠没入黑灼焦土。
尘土飞扬,日光炽盛。他和世子结定金石之盟,消弭了一场血光浩劫。
这事传了八年。八年里,他从锦衣裘马的少年,变成丰神俊逸的青年,又转为胡子拉碴、混迹俗世的落拓剑客。
“见过堡主。”锏殿殿主叶斯抚肩躬身。
“放人。”我未看他,只盯着一栏之隔的那把废刀。
“堡主,锏礼尚未完——”
刹那间,我已一掌击在他的胸膛上!
叶斯叫了一声:“您——”血自他喉头激喷而出。
我又是一掌。轰的一声,外间石桌石椅裂出几条大缝,亮晃晃的精钢栏杆震了几震,落下无数灰尘。
“放人。”我说。
门外门内卫士呆立原地。
“表弟,你等等,我……”予平跃到我的左右,面色焦急,似有话说。
我突地扬袖,袖子如匹,卷出他腰间从不离身的长剑。
长剑左右一折,寒光锐射。只听栏内两声凄厉痛呼,血光暴现,几只断手扑通落地。
叶斯睚眦欲裂,捂着胸口嘶声低吼:“堡主,您这是做什么?!”
“回礼。”我归剑入鞘,压下体内骤然炽烈的血液,脸目森冷,“放人。别让我说法地在自己胸上瞎抹。在他动作期间,突如其来的红晕涨满他的脸颊和梗直的脖子。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笑。于是我笑了出来。那声音里的轻松欢怡令我震惊。某一部分的我恢复了,或者说脱离了禁锢,触及了到曾经的正常。
“我说过,我喜欢你的身体。”
我张开唇,舔过那些乳汁。他不知为何有些怔楞,过了半天才将头扭到一侧,咬住自己下唇。我抬起手,掌心拢住他的肩胛,摩挲他坚实的背肌和略微粗糙的皮肤。
然后我扯着他披散而下的黑发,踉跄着将他压进浴桶旁铺着的长绒毛地毯。
不管是他是哪个啸影。我都想要他。
这种渴望也许迸发于九龙城我法。
我抓着他的头发,一边撕咬着他的下唇,一边用力将阳具顶得更加深入和彻底。火热的内壁绞得越来越紧,不知多少次抽插后,身下的啸影早已被我肏得一塌糊涂,而我也尽数泄在他的里面。
“他这是怎么了?”
一个时辰前,在书房为我研墨的啸影突然腿软跪倒,冷汗涔涔,疼痛让他嘴唇发白,几不能语。
为了阻止这把刀境界根基的继续恶化,从长醉阁回堡路中,川海用了重药。之后,这把刀近乎一半时间都昏睡于马车角落,剑眉深锁,呓语不断。有时甚至全身肌肉搐缩,牙齿打战,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音。
如此重剂取效,回堡不久,情况总算暂时平稳。可眼下,显然有我不知道的什么打破了这种平衡。
“……”
川海张开的嘴因送汤药的侍女进屋而闭合。待对方脚步声远去后,他飞快扫视四周后,从里面关了门。
“若属下所诊无误,霜锋此次身体不适,不是旧疾复发,而是来了……”
川海端详着我的脸色,声音更轻更低,“月事。”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个转念,又明确所知,川海所说的就是那个意思。
我猛地揭开啸影盖在腰上的薄毯,分开他的双腿。果不其然,男人大腿根部,亵裤和下方褥子不知何时已被点点暗红浸染。
啸影的头扭向一侧,眼皮如蜂鸟扑动翅膀般不断颤动,双拳握得死紧,紧到能看到手背下一条条跳动的海绿色血管。
我盖回薄毯,转向川海:“东文男子既然可以身产子、哺乳喂养,那如女子一样,来个月事,也没什么稀奇。”
“主上说的是。霜锋没有大碍,主上可放心。只是……”川海看向旁边每隔三日便会送来的汤药,“这红花汤还是停上一段时间为好。其虽可避孕,但月事中继续服用,不仅会腹痛难忍,时间久了,恐会伤及霜锋身体根本。”
“就依你所言。这几日先停了。之后改为一旬一次罢。”
“是。”川海躬身,“属下先去煮点舒筋通络的四物汤。服了后霜锋定会舒坦不少。”
“去吧。”我颔首,掀袍在床边坐下。
“主上……”川海到了门边,又低咳两声,掉头回来,“咳……那个……月事带,是不是也……”
好了,床上的男人脸色一片苍白,僵成了尸体。
“你是医者,不是我。这些事,难道还要件件都请示?”我没好气道,“自己去办。”
,每一道都记载着一次挑战和对抗,见证着你们在这条路上付出的艰辛。
若你还是刀,你便不该如此完整、无损。若你是个娼妓,你便该谄媚趋奉,却又被弃若敝屣。
“属下已是一块破铜烂铁,无法为您所用,本应干脆利落地自戕以了残生。可属下……舍不得。属下毫无办法,只能腆着脸皮,待在堡内,求您垂怜。”
“这段时日,若梦若幻,属下感恩戴德,不敢妄求。只是……属下日夜惶恐,惴惴不安……”
教你武技的师傅曾说过,恐惧会让人臣服。只有从恐惧中解脱,刀者才能了悟,保持在空寂的状态,保留一颗清明之心。
你从未像现在这般知晓恐惧的力量。你的头脑一直在探索质疑,你的心总是焦虑,并感到罪恶。它彻底摧毁了你。
你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他的眼神很冰冷、很尖锐,像是一扇紧紧关上的窗。
“属下想为您做些事,无论何事皆可,以求将来某日,您会于须臾之间,忆起属下……”
“够了!”那人低斥,扭头沉默。你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情绪正在冲刷他,而他将自己锁起来,绝望地独处着。
他用手盖眼,一声沙哑、疲倦的声音从喉头逸出:“啸影,我待你如此,并非想让你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