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承温和地望过来,“晚安。”
宁静的心绪倏而又起伏了一瞬,钟渝缓缓地扬起唇角,温声说——
“晚安。”
钟渝料定杜少恒会问今晚的事, 果然刚到家,杜少恒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杜少恒:你们……和好了?
这话问的,钟渝轻笑了下, 回他:他请我吃饭而已。
杜少恒:所以那天你说请你吃饭的人是他?
钟渝:嗯。
聊天页面上方又出现了“输入中”,这回轮到杜少恒难产了,钟渝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无非就是想知道他和贺云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但这毕竟是他们的私事, 不好开口问。
过了一会儿, 杜少恒的消息终于发了过来,直接转了个话题。
杜少恒:下周校庆,是不是邀请你了?
下周是t大百年校庆,提早好几个月就开始筹备了, 挺隆重的, 钟渝作为优秀校友,被校方邀请参与校庆典礼,届时还会去建筑院做个小讲座。
钟渝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杜少恒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说不愧是你。
聊了几句,钟渝放下手机, 去浴室洗澡。
水汽氤氲里, 他仰起头,一闭上眼睛, 脑海里就出现了刚才在商场门外, 贺云承跟他说“晚安”的样子。
他有点看不懂那是什么表情, 嘴巴在笑,眼睛却好像在挽留。
就当是他想多了吧, 他摇了摇头,把一切不合时宜的想法摇出脑中。他们已经分手了,都过去五年多了,不想再纠缠不清。
t大校庆如期举行,早上是盛大的庆祝典礼,到了下午,钟渝回到建筑院,给本科生做了一场讲座。
说是讲座,其实也就是分享一些他的经历与经验,结束后院里的领导找他谈了会儿,问他有没有回来执教的意愿。
钟渝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主要是时间有限,设计院的工作并不轻松,何况他还要为创立事务所做准备。
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院领导听出他推拒的意思,也没有勉强,只是说可以再好好考虑,以后要是有意愿了,随时跟院里联系。
余教授夫妻去国外和儿女度假了,钟渝忙完学校里的事,打算直接开车回家。
不知怎么的,车路过t大侧门时,他微微降了速度,犹豫一秒,还是转了方向盘。
车子驶过老街,和五年前相比,除开更旧了以外,街边的餐饮店也大多都换了门面,只有包子铺和牛肉面馆一直在那。
钟渝踩下刹车,缓缓地停在以前住过的老小区门口,那道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不知何时换了,保安亭里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目光炯炯表情严肃,不再是当初那个成天打瞌睡的老头,那只爱吃火腿肠的大黄狗也已经不在了。
物是人非,钟渝叹了口气,忽然有种想进去看看的冲动,于是找了个位置停车,缓步走向大门。
保安亭里的人见他走过来,“有什么事吗?”
钟渝指了指小区,“我以前住这里,想进去看看,可以吗?”
保安上下打量了下来人,青年西装革履,样貌气质都很出挑,一看就是体面人,但职责所在,他还是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不能放陌生人进去,或者你有朋友住这里吗?”
“这样啊……”钟渝客气地笑了笑,“那算了,麻烦你了。”他只是心血来潮,也不一定就要进去,再说那房子估计早就租给其他人了,顶多在楼下转转。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道车喇叭声。
钟渝回了头,驾驶室门打开,下来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赫然是贺云承。
他愣了愣,“贺云承?”
贺云承走到他面前,“怎么过来了?”
钟渝语气神态都很自然,“路过。”
“路过啊……”贺云承勾了勾唇,朝小区里面看了眼,笑着说:“来都来了,不进去坐坐吗?”
听他这么说,钟渝有些讶异:“你还住这?”
“进去说吧。”贺云承让保安开门,“这是我朋友,以后他来,直接让他进去就行。”
保安对他挺尊敬的样子,点头:“好的,贺先生。”
贺云承走回他那辆低调奢华的豪车旁,打开副驾驶车门,回头对钟渝笑:“上车吧。”
钟渝抿抿唇,向他迈开了步子。森晚整理
车子缓慢地开进小区,车道依然狭窄,但贺云承开了许多次,已经驾轻就熟。
钟渝坐在副驾,突然回想起一些往事,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贺云承抽空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钟渝敛了些笑意,“就是想到一些以前的事。”
贺云承眉峰微动:“比如?”
“比如……”钟渝沉吟,话音里难以避免地带上笑意:“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被大黄挡在小区门口,像一只开屏失败的花孔雀。”
听他提起这事,贺云承不由自主地笑起来,那天他想着要来见钟渝,特意搭配了衣服,还做了发型,连香水都是精挑细选的,可不就像只花孔雀?
结果来了之后,这小区实在破得他大失所望,还被大黄防备威胁,差点铩羽而归。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他,真挺幼稚的。
车稳稳当当地倒回停车位,贺云承拉了手刹,没急着下车,安静地坐了两秒,他扭头看钟渝,认真地问:“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