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渝把东西都带走了,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心里涌出极大的焦虑与恐慌,他匆忙地想要去追,可打开大门,望着空空如也的楼道,茫然地僵立住了。
钟渝会去哪里?
他手忙脚乱地拨通号码,祈祷钟渝会接他的电话。
钟渝正闭着眼靠在出租车后座上,手机一遍遍地震动,司机从后视镜看他,忍不住问:“小伙子,你电话不接吗?”
钟渝轻叹了声,接通了电话:“贺云承?”
“钟渝。”贺云承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你把东西搬走了?”
钟渝轻轻地“嗯”了声。
“你要去哪?”贺云承又问。
钟渝:“暂时住到其他地方。”
“不能告诉我吗?”
“嗯。”
贺云承沉默了好一会儿,嗓音沙哑:“你知道的,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找到你在哪里。”
“我知道。”钟渝又疲倦地闭上眼睛,“但我不希望你这样。”
“你会生气吗?”
“会。”
贺云承又安静了几秒,声线愈发沙哑:“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贺云承……”
贺云承屏住了呼吸,随后就听他语气笃定又平静地道——
“我不会回来了。”
“你用你要去结婚试探他?”高彦磊挑高了眉头, 伸出大拇指,惊叹道:“绝!哥们儿这招可真绝!以后我要是遇到甩不掉的情人,也用你这招。”
姓高的这张嘴损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但贺云承现在没心情跟他计较,只是垂着眸子,一言不发地一杯接一杯喝酒。
高彦磊戏谑地打量着他,继续落井下石:“果然文化人就是讲究, 都要分手了还给你做饭, 搁我的话, 要有人这么对我,甭管他是谁,甩几个大耳刮子都是轻的。”
贺云承这才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不耐烦道:“你说够了没有?”
高彦磊哈哈一笑, 对他举起酒杯:“这是好事啊, 庆祝咱贺总回归单身,来,走一个!”
贺云承木着脸和他碰了下杯, 四十多度的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
他这么喝迟早得醉,高彦磊晓得他心里不痛快, 也不拦他, 随他喝去了。
贺云承喝了一会儿,眼见醉了大半, 才嗓音沙哑地开口:“他不接我电话, 也不回消息。”
高彦磊正往自己酒杯里加冰块, 闻言抬眸瞥他,要笑不笑道:“这就摆明儿了要和你断干净呗, 咱想开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上?”
他就说这俩得分,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长那么大,就只爱过这一个人。”贺云承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皱眉捂住胸口,露出痛苦的神色:“妈的!心脏抽抽地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心脏疼?分个手这么伤心欲绝,这是栽得多深?
“正常。”高彦磊收起几分玩世不恭,“分手嘛,是要难受一阵子,习惯了慢慢也就忘了。”
“我忘不了。”贺云承难受地说,“我从来没有那么爱过一个人。”
高彦磊睨着他:“既然这么爱,你就去找他呗。”
贺云承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他不想要我去找他,他会生气。”
“那你不去找,又不想忘了他,你到底想怎么办?”高彦磊摊了下手,慢条斯理道:“总不能等他来找你吧?”
贺云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已经查到了钟渝现在住的地址,本来想上门去找他,但想起钟渝说他会生气,他就望而却步了。
他总不能去求钟渝,说求你爱我吧爱我吧,我也会好好爱你的。
高彦磊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听哥一句劝,忘了吧,真的。他说的没错,你们不是一类人。再说你忘了你家那些破事了吗?现在才是开始,你要执迷不悟,以后的路更难走。”
见贺云承眼眶发红,一副濒临崩溃的模样,他换了种更迂回的劝解方式:“你们现在分开是好的,都冷静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再试试也不迟。”
贺云承不置可否,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与此同时,这家酒吧的另一侧。
“这么急?”陈雁秋听完钟渝的告别,“签证下来了吗?”
“下来了。”钟渝解释,“教授那边希望我早点过去。”
他的导师希望他尽快过去,所以等不到毕业典礼,再过几天就得走了。
陈雁秋叹了口气,举起酒杯:“我也没其他要说的,就祝你一路顺风,学业有成吧。”
她这么说,其他人也跟着举杯。
钟渝喝完杯子里的酒,又给自己倒满,微微笑道:“这几年多亏你们照顾,我也敬你们一杯。”
目光转到宋明璟那边,就见他眉眼舒展,语声温和:“都是朋友,什么照顾不照顾的?”
钟渝莞尔。
陈雁秋眯了眯眸子,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转。
杜少恒啥都不清楚,就只是傻乐,开玩笑道:“渝啊,你以后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咱兄弟。”
“那可不能忘。”钟渝笑容愈深,“要是我混不好,回来你们也别嫌弃我。”
“哪儿能!”
喝酒归喝酒,怕耽误事,大家都还是悠着的,没往醉里喝。
陈雁秋一直观察着钟渝的神色,即便他表现得若无其事,但从他偶尔失焦的眼神里,还是能感受到他其实心情很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