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渝没动。
贺云承又“啧”了声,大步走过来,板着脸把外套披在了他赤丨裸的肩膀上。
他应该是没照顾过人,衣服也披得不像样,很快就从钟渝肩上滑落,贺云承捡起来,视线落在钟渝背上,肩胛附近红了一片,应该是在墙上蹭的。
他反省了下,刚才做得确实有点过,一开始还能控制,后面就跟着了魔似的……他把衣服重新给钟渝披好,掩饰性地清了下嗓:“那个……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钟渝沉默。
贺云承又耐着性子说:“饿吗?我让李岩给你带了衣服,晚点带你去吃饭。”
钟渝还是沉默。
贺云承讨了个没趣,撇了下嘴角,一手抄兜踱到房间的另一边,从烟盒里抖出根烟,叼在唇间点着了,眼睛望着钟渝,缓缓吐出个烟圈。
这次钟渝没问他要烟。
过了快一个小时,门被人敲了敲。
“是我。”李岩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贺云承将门打开一条缝,人堵在缝里,他人高马大,外面的人完全看不见房间里面的景象。
“衣服。”他直截了当,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李岩默默地把购物袋递过去,贺云承接过,立马就“砰”地关上了门。
他拎着袋子走向沙发,放在钟渝身边,“穿上。”
钟渝抬眸,沉默不语地盯着他看。
贺云承被他看得没脾气,嘴上说着”你哪儿我没看过”,步子倒是迈得挺快。
门打开又关上,房间里只剩了钟渝自己,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手脚都麻木了。他舒展了下四肢,只觉腿根酸痛无比,贺云承力气大得跟个牲口似的,精力充沛,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购物袋上印着某个奢侈品牌的logo,也是白衬衣和浅色牛仔裤,除了衬衣胸前多了蓝色刺绣外,倒是跟钟渝今天穿的差不多。
内裤是ck的,一次性买了三条,和上次贺云承给他穿的那条是同款。
穿好衣服,钟渝打开了门。
贺云承站在门外抽烟,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身看过去。
天已经黑了,屋檐下的灯光照在钟渝身上,这身衣服比他之前那套有质感得多,普普通通的款式,被钟渝穿得很好看。
贺云承按熄了烟头,随手扔进垃圾桶:“走吧。”
风送来一阵烟草味,钟渝抿唇,跟在了他身后。
李岩把车停在了俱乐部门口,他们一前一后,一路无言地走过去。
郊区远离城市,没有了光污染,能看见夜空的疏星点点,像是黑丝绒布漏下来的光。路边草丛里传来清脆的虫鸣,和着两人的脚步声,忽远忽近清晰可闻,于是便越显得两人安静。
贺云承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寂静,想跟钟渝说话,但又拉不下面子。
好在很快就到了门口,他率先上了车,故意坐在了靠车门的位置。
钟渝脚步一顿,沉默地绕到另一边,打开了车门。
李岩察觉了氛围的异样,悄悄从后视镜偷看,才一下午没见他们,怎么比之前还要生硬冷淡?
车回到市区,李岩轻咳了下,开口打破沉寂:“先去哪?”
贺云承报了个餐厅的名字。
李岩刚要说好,就听钟渝淡声道:“送我回学校。”
这种情况自然是该听老板的,但李岩犹豫了下,“额……”
“先去餐厅。”贺云承说,“吃完饭再说。”
他本意是先去吃饭,再把人带回家,想点法子补偿一下,但钟渝态度很坚定,加重语气:“我要回学校。”
贺云承恼了:“你……”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钟渝看他的眼神,后面的话堵在喉间,他有些懊恼,但事情已经做了,时光又不能倒流。
“算了,先送他回去。”贺云承妥协。
“哎,好。”李岩松了口气,正好前面有个出口,便打灯转向了匝道。
车下了高架,往t大的方向开,在离学校还有一条街的路口,钟渝便让他停车。
眼见人下车,头也不回地离开,贺云承一颗心乱到了极点,烦躁地呼出口气,打开车门跟了下去。
他疾走两步,抓住了钟渝手腕,不耐烦道:“你和我闹什么?”
钟渝回过头,瞪着他压低了声音:“是,我哪有资格和你闹?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个发泄欲丨望的工具,一个玩物而已,我清楚得很,不用你提醒!”
贺云承微怔,他一直以为钟渝没有脾气,无论他怎么欺负对待,他都逆来顺受,从不曾这样疾言厉色。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贺云承哪被人这样怼过,顿时也恼火了:“钱?还是其他?”
他已经习惯了用钱解决任何问题,现在这种情况是他第一次遇见,或许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但他还是下意识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一种。
钟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在给贺云承做情人的这件事上,他的自尊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安慰下消磨殆尽,但此刻竟然也感觉到了侮辱。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了一句平静的话。
“放手。”
钟渝的表情是那么冷静,眸子里一点波澜也没有,话音透着疲倦与平静,贺云承就像兜头被浇了盆冷水,怒火在这一刻被浇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