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讲述过往的时候,岑裕没发现自己的手劲不知不觉中松开了些许,于是陆槿梨说话顺畅了许多:“那个太监呢?你亲手杀了他吗?”
“没有。”岑裕笑了,眼底嗜血的意味却愈浓,“复仇,也未必要亲自动手。”
被囚国师x阴鸷毒舌督公(十)
“宫里还有个我很讨厌的人, 淳德太后,先帝的生母。她脾气不好的时候,喜欢罚人去跪石板, 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 人往那炙烤了大半天的石板上一跪,简直和下油锅煎肉没区别。”
“到了晚间, 把人拖下来,才发现膝盖以下的皮肉早已和石板粘在了一起, 撕下来血肉模糊的一片,再随便往房里一丢, 是生是死全看命。”
岑裕笑得阴郁凉薄:“我讨厌她, 所以在她生辰那日,特意请她看了场大戏。”
“陈旺投奔的娘娘是正巧是淳德太后的侄女,那日的太阳也很烈, 大幕拉开后, 所有人都看到, 皇帝最宠爱的贵妃,正在戏台上和一位卑微下贱的太监拥吻, 他们吻得越是难舍难分, 就越是打皇帝和太后的脸。”
想起那时太后铁青的脸色,时至今日岑裕都忍不住畅快万分, 低笑出声:“这真是一场别致动人的大戏。”
“生辰宴还未结束,太后就晕过去了。”
“皇帝震怒,下令赐贵妃一根白绫,将陈旺凌迟处死, 还削了太后母家的爵位。”
“陈旺被凌迟处死时我去监场,那肉片切下来都堆成了一座血山, 被凌迟者却还奄奄一息的活着,活着已成为一种煎熬。后来陈旺看我的眼神里只剩下乞求,连怨恨的力气都没有,求我给他个痛快。”
“若是旁人见此情形,也许会到此为止放他一马。可我却不,看着他的惨痛样和那骷髅似的脸,我心中只觉得痛快无比!”
讲到这里,岑裕看向陆槿梨。
陆槿梨察觉到前者的视线,立刻毫不吝啬的给予夸夸,“一箭三雕,不愧是督公大人呢。”
岑裕冷哼了声,对于对方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分外不满。
他眯眼看向陆槿梨,挑起她的下巴:“那么,国师大人,你想要哪一种结局?”
陆槿梨仰头真诚道:“听完故事,我只看出来你很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按这个逻辑,我是不是只要在你面前也睡一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岑裕:“……”
岑裕都快被陆槿梨这脑回路整无语了。
他气得松开对方的脖子,拿手去掐她的脸:“陆槿梨,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怎么会呢。”
少女的脸颊被包在带着薄茧的修长大掌中,腮帮子被挤压出个颇具喜感的形状,她讨好的弯了弯眉。
岑裕觉得她这副模样十分有趣,不禁手痒多捏了两下,无意识放松了掣肘。
就在这一分神错漏的瞬间,陆槿梨立刻挣脱开对方的束缚,解放出来的右手不进反退,抬起扣住青年劲瘦的腰身,朝着自己的方向猛然下压。
纱帐翻飞,兵荒马乱之中,岑裕曲起手臂撑在陆槿梨脸侧,才没直接摔进她怀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贴近,近到呼吸交缠可闻,肌肤相贴,能感应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昏暗朦胧的视线里,他听见少女贴在他耳边一触即离的轻笑,梨香氤氲:“不论我如何想,督公大人不就是拿我没办法吗?”
一时疏忽,立场再度倒转。
岑裕被吹过的耳尖迅速发烫,呼吸急促不稳,他咬牙切齿的喊她的名字,一字一句念得极重,眼神噬人,似乎要将她拆吞入腹。
“陆槿梨!”
陆槿梨翻身将岑裕压在身下,食指抵在对方唇瓣上,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嘘。”
岑裕微愣,下意识照做。
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几秒过后,侍卫长带人破门而入,抽刀对准陆槿梨的方向,急问:“督公大人!您没事吧?”
房内一片寂静。
几个呼吸的时间后,一只手慢条斯理的掀开帷帐,露出国师那张清冷出尘,不染尘埃的面容。
陆槿梨扬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侍卫长扫过室内的情况,看到陆槿梨从床上下来,心中满腹疑虑却丝毫不显。
他抬手行礼,不卑不亢回道:“方才听到房内督公说话的声音,大人的语气似有些奇怪。属下唯恐大人有事吩咐,所以特意进来查看,还望国师大人谅解。”
“哦,你们大人还没醒呢——”
陆槿梨略一停顿,侧耳似倾听片刻,接着笑起来,“好了,现在他醒了。”
她起身将纱帐重新绑好,床靠里边侧卧着的青年翻了个身,缓缓撑起身体,眼神似有些迷蒙,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督公大人这反应也是极快。
背过身,陆槿梨不着痕迹的勾唇。
岑裕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牧朗,我无事,你们出去吧。”
“属下烦扰督公,还请督公责罚。”
“自去领三鞭,下去吧。”
牧朗虽是出自好意,但未经允许擅自闯入也是事实,不罚难以服众,罚个三鞭意思一下,是两边心照不宣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