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在讨好你。”
陆槿梨承认得痛快,半点没有外面那些家伙人前讨好人后唾骂的两面三刀。
明明事情那些人该做的都做了,反过来要他们承认自己讨好宦官却搞得像是岑裕在逼迫折辱他们似的,一个赛一个的不情愿。
岑裕面对那种人时,骨子里咕噜噜冒出的都是腐烂生疮的恶水,他喜欢把他们的头踩进莲花池的淤泥里,再拔出来,看他们露出惊恐万状无法求饶的扭曲表情。
但面对陆槿梨这样坦荡的态度,他却反而不知该作如何情态,又要如何应答。
所幸对方也不需要他回答,陆槿梨自顾自的弯唇一笑:“督公大人,我这么辛苦的讨好你了,你难道就没点什么表示吗?”
岑裕哼了声,骄矜道:“揉个手而已,你这也能叫辛苦?”
“哦。”陆槿梨挑一挑眉,将一个“哦”字尾音说得千转百回,她眯起眼睛,“其实我也不介意再辛苦一点。”
岑裕:“什么意思?”
他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天色逐渐暗了,屋里不知何时点起烛火。
摇曳的朦胧烛光里,房内人影与光影交错晃动,岑裕一时恍惚,竟觉得面前的少女笑得有些莫名勾人,像个勾魂摄魄的妖精。
岑裕不自觉滚了滚喉结。
“督公大人不知道吧,我这小店刚刚推出的按摩服务,按摩手部只是道前菜,意思就是提前给您试用一下。客人您要是满意的话呢,咱们就赶紧进入下一个流程。”
岑裕眉心一跳,心跳不知为何如擂鼓般急促起来。
“下一个流程是什么?”他不自在的扭了下腰,甚至没发现自己的声音突然大了些。
抽回手,他强自镇定道:“直接告诉我,不许装神弄鬼。”
“好吧。”陆槿梨耸耸肩,往后一靠,“下个流程就是哪里疼痛按哪里,咱们这可是个正经的按摩项目,您可别想多了。客官您这回疼得是脑袋对吧?待会儿我给您揉揉太阳穴舒缓一下。”
“对了。”
就在岑裕觉得心跳属于平息了些许时,少女忽然轻笑一声,压低了的嗓音像一阵温柔缱绻的清风绕过耳廓,让人心底一片酥麻。
“忘了说了,若是客官下回身上还有什么别的地方疼,也可以来这儿跟我说哦。毕竟小店对您向来是……概不拒绝,扫榻相迎。”
被囚国师x阴鸷毒舌督公(七)
那一句若有似无的挑逗话语像一阵清风撩过耳廓, 岑裕“噌”得站起身:“放肆!”
裸露在外的耳垂却红得滴血。
“怎么了?”
陆槿梨茫然的揣手,眨巴眨巴眼睛,满脸疑惑无辜, 仿佛刚才暧昧撩拨的人不是她一样。
“哦。我懂了。”她撇一撇嘴:“岑大人是不是不满意我的免费服务?”
“行吧, 那刚才的话当我没说。”陆槿梨扬起脖颈,慢吞吞的走到里间, 往床边往上一躺,懒洋洋道, “免费服务没有了,我还是在这儿躺着等晚饭吧。”
岑裕头又疼了。
陆槿梨这脾气怎么跟个晴雨表似的说变就变?叫人半点摸不着头脑。
岑裕走到她身边, 少女把自己包在被子里, 像个大号的蝉蛹。
“你。”爬上高位后岑裕就很少被人当众发脾气,养尊处优的生活更是让他本就毒舌的性情发挥到极致。可他却拿陆槿梨没什么办法,打不得骂不得, 说两句重话对方还委屈上了。
岑裕深吸口气, 只能妥协:“刚才是我的错。你想要如何赔罪?”
陆槿梨本也没生气, 立刻咕涌出来,眼睛发亮:“晚膳想吃点好的。”
岑裕:“比如?”
陆槿梨:“比如居山塘的八宝鸭, 松鼠鳜鱼, 流云坊的雪花酥,豆腐花, 还有聚膳楼的脆皮烤乳鸽……”
岑裕没好气的等她报了一串菜名:“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陆槿梨笑眯眯捧他:“督公大人可是全京城最厉害的人,更何况今后我们有很大的可能会在一起合作,自然是不用对您那么客气生疏。”
岑裕被她捧得心里有点飘飘然,语气不自觉带了点笑意:“还算你会说话, 行,晚膳就按你刚刚说的那些准备。”
“不过你方才报得那串菜名太多, 肯定是吃不完的。”岑裕铺纸提笔写了几行字,“我给你列了张表单,分三天上齐,如何?”
陆槿梨接过来一看,这表单从上至下整整齐齐列了三天的早中晚三餐情况。
她先前报得菜名全是大荤,对方甚至还往里头添了几道蔬菜和汤食,主打一个荤素搭配均匀,营养又健康。
已经坐上权利巅峰,可以极尽奢靡的人却在细微处不经意显出了他的妥帖,这样的细致放在他身上既合理又不合理。
陆槿梨回想起世界剧情中对这位反派着墨不多的描述。
岑裕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母亲死后他被人用一斗米卖进皇宫,成为任人践踏的太监。
因为被卖得太过便宜,以至于刻骨铭心,即使如今身居高位,他仍然无法忘记粮食与人命的等价交换价值,本能拒绝所有的浪费。
或许岑裕自己也没注意过,上行下效,他这样的行事准则甚至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下属的行为,因此后来东厂再为人诟病时,也从未被抨击过对财力物力的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