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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夜袭()

 

难道是伤口的血现在才渗出来?

应传安面上不显分毫,向常熯点头致意,常熯回之,两人面上宛若无事,再没说一句私话。

散朝,应传安应帝令留宫中处政事。

她与帝王分坐两处,中隔一道屏风,有事隔屏语议。应传安看了两卷卷宗,回了那边帝王的疑问,低头翻书之际,又听帝王道:“不知玄平的脸怎么了?”

应传安翻书的手一顿,倍感疑惑,那伤口她摸起来不长,怎么到了皇帝都要问一句的境地。

“…臣不知。”

“德明。”皇帝传道,“为应拾遗取一面铜镜。”

边上候立的侍人应声,速速取了一面铜镜。

镜面被细细磨过,清晰无比,映出她的脸。其人眉目清展…若略过眼下过重的乌青;肤如凝脂…若忽略掉其上七八道血痕。

好好一张端丽的脸现下分外狼狈,应传安平心静气,“臣晨起时误撞琉璃帘,其上珠子碎了几颗,当时不觉痛,亦未有痕,不想现下殿前失仪,臣有罪。”

“原来如此。玄平兢业勤政,何罪之有。岭北何时减了三千户,朕上月见不还说农兴商起有所好转?”

“回陛下,近来邻地改修河道,便于农业,又有新官任职,几家大户迁出,不少户人家亦随迁之。”应传安取下一边的竹简,“也有天灾人祸之由,廿月二八…”

应传安顶着一脸血痕务了一天政事,待到子时,宿前殿。

侍从端来洗漱用具,备好沐浴事宜,她终于有空洗把脸。

用细绢擦过脸面,应传安看着铜镜中形容憔悴的人,无心去怒作乱的陈禁戚,一心一意只想着就寝。

不知道皇帝什么意思,好像走哪都要带着她,恨不得把她拴身上,虽然说如此浩荡皇恩便于她立世,但行动上也麻烦不少。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乱七八糟想了一堆,身心俱疲却睡不着,应传安心中有了猜测,不情不愿往自己身下摸去,把半硬的东西弄到挺立。

她就知道,她这个年纪做了这种事不可能全身而退,犹如堤溃,根本停不了手。

讲真的,她对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这玩意不嫌弃,却也是不乐意多碰的。

精神上并不舒爽地解决了生理之需,应传安拿块帕子将精液一裹,随意丢在一边的火盆里,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她起身把虚掩的窗子推得更开了些。

一夜无梦。

应传安少有的睡到日上三竿。

一问左右侍,果然是皇帝的意思,让她沐休一日。

她穿了常服,在宫女带领下随便逛了逛皇宫里能逛的地方。

此时早已下朝,陛下人不知道往哪去了,不少人有事需报,久待不至,在宫女的引领下一块游荡。

她半梦半醒游到一处宫墙,与某人撞了个照面。

今日阳盛,陈禁戚一身对襟立领袍衫,半身隐在侍从伞遮下的阴影中,面色不善,眼神阴怨。他本来就白,暴露阳光之下肌肤宛如玉质,就是没露出来多少。

想到缘由,应传安心下暗笑。

不过他那边没什么动静啊,要达到想要的效果,还需要加把火。

她远远行了一礼,若无其事从他边上走过,实际上偷偷瞥了一眼,他脸上的掐痕消了不少,只有刻意想着有才能看见一点痕迹。

应传安手指带了一下裙摆,两人衣角擦过,撩过他小腿。

“……殿下,久仰。”她突然停下,“当真是,如松如玉,质自凌云。”

“……”

边上的侍卫拔刀出鞘,面露警惕。

能被允许带剑进宫,该说不说,情深意重?

应传安挑眉,“不知可否邀陛下到我府中一叙?”

她压低声音,“今夜子时。”

如她所料,陈禁戚眼睛微微瞪大,大概没想到她敢在大庭广众下如此,却见他缓缓转过头,一把将她推开,有什么东西被甩到地上。

“右拾遗应传安行刺!”陈禁戚拂袖向后退去,“禁卫何在?给本王押住她!”

应传安往地上看去,是明晃晃泛着银光的匕首。

**

月悬囹圄窗。

陛下不在宫中,事务交与宗正处理,宗正见一个亲王一个良臣,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叫禁卫军将应传安请至狱中待陛下归来处置。

应传安闭目养神,跪坐在牢房的草席上,冥想了半晌,铁棚外一阵银撞脆响,是狱卒在找钥匙。

听脚步声,来者约有三四人,应传安睁眼,转头看去,除了为首开锁的那名狱卒,余下人都隐在火把弱光照不到的晦暗处,瞧不清面容。

应传安看他们走进来,终于看清楚那被人拥在其中的人是谁。

统领徐满。

见着是他,应传安侧头一笑,“徐统领。”

他的意图应传安猜到一二,徐满挥退左右,冲她露出难为情的神态。

“陛下如何说?”应传安只好率先问道。

“…陛下的意思…我不敢妄揣。”徐满踌躇片刻,眉眼间显出深深的忧虑,“不过依陛下之意…应拾遗怕是要在狱中呆一段时间。”

“恕在下冒昧,试问一段时间是多长?”

“…二十来天。”

应传安苦涩一笑,轻轻摇头,“难道诸位都以为,在下会做出行刺之举?”

“大家自是不信,应拾遗怎会行如此小人之事。不过颍川王殿下态度坚决,势必要个结果。且人证物证俱在,而陛下又…”他说到一半止住口,转而道,“应拾遗放心,此中必有误会,我等定会全力助你。”

不为别的,单论应传安的政绩就叫人不忍少这么个同僚,况论其人品行如此,自要鼎力相助。

“不必劳烦诸位了,”应传安看向眼前满墙的刑具,“若陛下和殿下都执意如此,恐怕在下就真的行刺过了。”

“岂能昏戮忠良。”徐满正色,“应拾遗肱骨之臣,便是为了社稷,我等也当全力以赴…何况,陛下意图尚不明确,若圣心已昭,我也不可能进到此地。”

应传安摇头不语,春夜寒深,落魄狱中,她只一身单衣跪坐在草席上,身姿单薄,烛光照怀,映出她憔悴的脸,颇显落寞。

徐满叹息,郑重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情况比想象中复杂的,最耐人寻味的是陛下的态度,她甚享圣眷也是朝上人尽皆知的事,虽说有特殊因由参与,可到底她有罪或无也是陛下一句话的事,但现下的境况…陛下对颍川王到底是什么态度?

应传安从草席上抽了一根苇草在地上推演起来。

是敬是忌,是爱是憎?若是敬爱,为了皇兄的面子或几乎渺茫的性命之忧置她于死地也是理所当然…然而当真敬爱,前几日春祭遇刺又为何说出那些话。

或许是念及兄妹一场留有情谊,但苦于政场不得不提防?

真是,伴君如伴虎。

应传安折断苇草,起身把画下的字符蹭掉。重新倒回苇草堆中。

现在也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要防着自己暴毙狱中。她翻了个身,背对墙上挂的各类刑具,也不知道把她置在这间是什么意思。

狱里有老鼠乱爬,蚊虫肆飞,她不大在意,扯了件灰扑扑的粗布从头到脚一盖,安然睡去。

长夜未尽。

应传安是被尿意憋醒的,她眼睛都睁不开,神智恍惚地骂一句,想着牢房里哪有解手的地方,又觉得不太对,身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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