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同床
在往常，是个便利店都雷打不动到深夜十二点才停止营业，但今天提早关门了好几个小时。
而让便利店反常的人正被青年们包围着坐在椅子上，像被审讯的犯人一样。
“就你是魏柠？！”
“你和赵振财什么关系！”
“沈叶出事那天晚上你在哪！”
“老实交代，语哥是不是你绑的？！”
问题从四面八方来，魏柠局促不安，只干干无声回望说话的青年–––这个发音就看这边，那个发音就看那边。
他要找占舟语，然而占舟语坐在他对面，他却被青年们围拦住了视线。
他有些委屈，于是毫无在意青年们震惊的神色，眼巴巴地从众人的空隙间传达出自己的情绪：
“老公”
在把魏柠带回来的时候，对于解释缘由这一事占舟语感到些许力不从心，但这几天来的失踪也让几个青年忙活了一阵，再不交代清楚也多少有愧于他年长者的身份。
他锁了店门，把人聚集在这十几平米的屋子内，卸了这几天奔波的力气，坐在沙发上和青年们平静地讲述了这几天事情的经过。
青年们逮着魏柠就是好一阵全身扫描，对于这个外来人员–––或者说是在他们眼里的不速之客，像是藏品验货的老头那般，看得仔仔细细，就差给人家眼睫毛也数清楚了。
占舟语虽知道从魏柠这再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但抱着一丝希望，放任青年几个这么去“拷问”着，没准还真能再逼问出点什么呢？
然而事实并不如此令他满意，魏柠依旧没交代出什么答案来。
神婆和婴儿的下落不是现在的占舟语一人就能摸清的，在水落石出前，占舟语和陈今朗都认为不能把魏柠就那么送回山里。先前在陈今朗那一口答应魏柠由他来照看，是因为负责沈叶案的小组据他猜测和考虑并不靠谱，保不齐为了迅速结案邀功，将魏柠放走让他自行去处呢。至于魏柠需要待在哪，显而易见，没有地方比占舟语这更合适了。
“照看”是一回事，这其中调查魏柠才是实质。
他任几个人吵吵闹闹，自己沉浸了好一会儿，在魏柠发出声音之后，才从那张破皮黑沙发上起身，走向被包围的魏柠。
人魏柠都已经委屈好一段时间了，他才做出一副大家长出面的姿态：“好了–––都别闹了。”
把几个青年扒拉开，俩手抓住魏柠所坐的老板椅，哗啦一下连人带椅拉近自己，二人面颊相对。
他冷酷的、锋利的眼神面对魏柠，而魏柠依旧回以一双水汪眸子。
他伸着食指，指在魏柠鼻子前，空气凝固了很久，才听人说道：
“你–––从今天开始，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如此森冷的、严肃的、不可反驳的语气。一旁四个青年鸦片无声，面无表情但实则无数个问号从脑子里翻滚而过。
“在这件案子真正结了之前，不许你离开这个店半步，否则——”
魏柠的眼睛里占满占舟语的影子，好像占舟语不是在给他做警告，而是他像个乖学生一样认真听老师讲课。
脑袋点点，听话得很。
其实占舟语这话实属多余了，因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告诉他，他根本不需要担心魏柠会逃走，根本不需要。
青年们有活时一般留在店里或者外出行动，没活儿时也在给事务所找活。占舟语失踪的这几天，他们其实除了看门店，也没闲着，揽了一些上门的委托，不过群龙无首的几个人也只是解决了一些便宜活，微薄的报酬加起来还不够他们还是家里少爷时一天的零花。
而留躺在未完成的事务单里的几个委托，正交由占舟语翻阅。
他靠坐在桌子上，看着手里的文案：“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没瞎接什么烂活吧？”
烂活，当然是指让事务所触及违法的委托。
“没有！绝对没有呀哥，在接活时我们可是把本厚的法律法规在心里嘎嘎背诵的呀！”跟前的文俊信誓旦旦，腰背挺直，精神抖擞，完全没有刚刚被揍时侯的狼狈。
占舟语嘴角笑了笑，抬起手在文俊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继续翻阅。一些委托交给青年们完成他还算放心，不外乎都是给小区老年人抓扒手找失物。
这地段警力不足，管治不严，常有外区人混进，再加近来拆迁引起的民众轰动，所以给小偷有了更多可乘之机。但这里人报警就得等，甚至有放鸽子的现象，给回应说是资源紧张分配不均，让人再等。等什么呀到底，这会儿功夫小偷都能飞太平洋南岸了。于是，就找上了事务所。
除此之外，有个别委托让占舟语提起了疑惑，他指了指那一栏，问文俊：“找猫？”
占舟语之所以会疑惑，是因为所接的所有委托都会按难度分先后排在表里，越往后翻，难度越大。而找猫居然放在了后边。
说到这，文俊一脸凝重：“哥你有所不知，在你不在的这几天里，这地段发生一件怪事。”
“就长宏中海那一片小居民楼区，有好多空楼都是要准备拆了的，但其中有一栋…是死过人的一栋！”
“就她，咱们的委托人，”文俊手指委托方一栏的名字，继续道：“她家养了一只黑猫，母的。从上上星期开始，就发现猫走丢了，后来咱们去找，哥你来猜在哪找到的……？”文俊说到这似乎起了鸡皮疙瘩。
占舟语抱着胸，面上并无表情，没有丝毫停顿一下便回答：“在死过人的那栋楼里。”
文俊瞪大眼睛，搓了搓胳膊：“哥你咋知道的？！”
他继续说：“但问题不在这……这猫丢了不止那一次，女主人不止一次找上我们，而我们不止一次，都会在那栋楼里找到那只猫！”
占舟语挑挑眉，看向文俊：“所以这猫怎么了…？”
“这猫这次又不见了，但是这次我们并没有在那栋楼里找到它……啊！！”文俊刚说完，突然被什么东西吓到大叫一声摔在地上。
魏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文俊身后，被文俊这么一声叫，自己也被吓着了，跑去躲在占舟语身旁。
占舟语叹了一口气，弯下身把文俊拎小鸡仔似的拎起来：“文俊啊，不怪你每次打架都输，以后多跟你杭依姐多学着点。”
文俊还想反驳，指着魏柠哎这个哎那个半天说不出有理的话，只能哎下一口气出了办公室门：“行了，语哥，所有委托都在那了，您看了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随着门合上后，屋里安静下来，占舟语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着委托，好像没把魏柠注意到。
视线当中挤进来一颗脑袋，把委托的文案挡得严严实实，柔软的短发毛蹭得占舟语下巴痒痒的。
魏柠也好奇老公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占舟语默不作声地垂着眼帘看着那一只小小的发旋。随后伸手抓住魏柠的后领子将他拉开。
“不要妨碍我。”
“对不起，老公。”
魏柠紧贴着他坐在沙发上，没再动作。
占舟语想继续看，但魏柠的存在感太强，哪怕不说话乖乖坐在他旁边，他也静不下心来。更何况，魏柠温热缓和的呼吸轻轻扫在他的手臂上，像一只等待被抚摸的小宠。
被这么一打搅，占舟语也没了继续琢磨委托的精力。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到了夜间休息的时段。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魏柠也跟着一起起身。
占舟语这时候才突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