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画面太模糊了。
她看不清楚。
“我都忘了——”
莫方忘了自己说了多久，突然听见白清微这么一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不由望向白清微。
白清微站在那里，望着前方。
不远处，是白清微以前住过的小茅屋。
那是师父自己在九幽山上，搭建出来的院子。
并不是用法力所造，也不是幻想，而是他用阳间才有的材料，自己一点点建造出来的。
“这些年殿下没有回来过，这里我也没动过。”莫方见她盯着茅屋看，低声道：“一切还是以前的模样。 ”
白清微点点头，她有些记忆模糊了，但还记得一些片段。
眼前的茅屋，和她记忆中别无二致。
看得出来，莫方这些年，虽然守在九幽山上，但也在尽力守着她以前的记忆。
只可惜，有太多的事情，白清微想不起来了。
不过，她记得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不由偏头看向莫方。
莫方不明所以地回视着她，“殿下，怎么了？”
白清微抿了一下唇角，“莫方，你说我的记忆，是不是在一点点变少啊？”
莫方一脸莫名，“变少？”
白清微嗯了一声，狐疑道：“我就是觉得，有些事情，好像不久之前，我应该还是记得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都不记得了。”
莫方：“？？？”
他打量着白清微，眼里闪过一丝恍然。
“对哦，我记得殿下以前和君上关系挺好的，而且殿下在酆都养伤那几年，明明还记得很多君上的事情，殿下病得迷迷糊糊时，还跟我说了不少呢，但是殿下现在好像都忘记了？”
白清微蹙眉：“没有都忘记，但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一些关键的事情。”
比如，她记不清楚师父的脸。
比如，她记不清楚一些和师父相关的细枝末节日常琐事。
明明和叶清光相关的部分，她都还记得。
却唯独忘了师父那一部分。
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跟她说，师父对她很好，她很喜欢师父。
但是，为什么入了九幽山，为什么拜师，为什么喜欢师父……
她都不记得了。
她明明应该记得的，即便忘记一些，也不应该全部忘记。
在去历劫之前，她隐约记得，自己还记得不少事情。
可现在……
一个个的，似乎都被她遗忘了。
回顾以往
白清微后知后觉地察觉出来，这不对劲。
她不应该这样的。
她现在既没有受伤，也没有出现神魂受损的情况，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莫名倒退？
莫方听见白清微的话，也有些意外，“这是怎么了？”
白清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莫方不解地挠挠头，“可是，殿下的记忆怎么会出问题呢？”
白清微没有说话。
她要是知道，就不会干站在这里了。
可能真的是上次大战的影响？
毕竟她现在的记忆，不太清楚，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是从哪里开始模糊的。
莫方沉吟片刻，提议道：“殿下不如去问问广王殿下？他见多识广，或许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清微摇摇头，“算了，就算去找他也没有用。”
是她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哪怕去找蒋子文也没有用。
反倒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记忆出了问题，这对现在的局面不利。
白清微思及此，偏头望向莫方，“今日的事情，不要外传，尤其是有关我记忆的部分。”
莫方愣了一下，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我进去看看，你不必陪着我了。”白清微随即说道。
莫方还没说话，白清微就提步向草屋走去。
莫方见此，对白清微的背影拱了拱手，乖觉地守在外面，没有追上去。
白清微很快，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这里其实像是某个乡间的农家小院。
院子里只有四五间屋舍。
里面有卧室书房，还有白清微的小卧室。
白清微走进正厅，不大的正厅，看上去很是干净。
屋子里挂着珠帘，中央的小桌子上，放着一盏香炉。
此时，香炉早已经不再燃烧。
但是，白清微一进来，就感觉，一丝檀香萦绕在鼻尖。
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是一个年轻人，站在香炉前，正在拨弄里面的香灰的模样。
他低着头，背对着白清微，只能看出来身形绰绰，翩然如仙。
白清微努力地闭了闭眼，想要看清楚他的模样，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依旧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只是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异常熟悉。
很快，那个人影就消失在白清微的眼前。
白清微愣了一下，目光顺着香炉，向侧边看了看。
左侧放着两个蒲团，旁边的竹帘垂下来，随风摇曳，添了一丝古韵。
除却两个蒲团，什么都没有了。
白清微的眼前，再次闪现出来，她之前靠着师父，听着师父坐在蒲团上念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