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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公主登基了 第129节

 

李素节摸索着?书页,轻声问:“送我吗?”

不知?反问:“嗯。”

李素节弯起嘴角,笑道:“总该有?个名字吧。”

不知?说:“懒得想了。”

“那?署名呢?”她克制着?颤抖的声线,说:“这总不需要想吧。”

不知?沉默片刻,点头:“也是。”

她走过来,带着?些疤痕的手中已经握上一支笔,自李素节身后弯下腰,手臂半环过她的身体,道:“按住。”

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

“啪嗒。”一滴眼泪砸下来。

李素节慌忙擦去泪水,带着?鼻音说:“好。”

她按住纸张,像很久以前经常做的那?样。那?会?儿,她偶尔心情好时,也如这般挥洒自如,白纸黑字,笔走龙蛇。

有?时候,也如这般,潇洒地落下那?三个字:

武缉熙。

武缉熙。多么熟悉的名字啊。

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 就这么?出现在面前?,与?她相守了一年时间。她短暂失去了记忆,而她亦用?幕篱遮住了面容, 她们抛开了昔日的君臣尊卑,像朋友那样?打闹、拌嘴。

其?实?,相处那么?久, 多少次幕篱就在手边,只要她动作便能揭下来, 见到那张脸。可是她没有。

薄薄一层幕篱,隔不断不知由内而外的视线,又如何能够截住李素节由外而内的窥探?

只是,当她渐渐找回记忆,越来越觉得那轮廓熟悉,她反而越来越抬不起手, 想见, 又怕见。

现在, 一切猜测成为肯定,不知写出那三个字,又何尝不是揭开了第?一道幕篱。而第?二道幕篱,仍旧留在她脸上。

李素节的泪汹涌地落下来,怎么?也?擦不干净,几滴落在那三个字上, 晕开了一片。

她手忙脚乱地合上书页, 扯开身体?,急切的心情?冲淡了更复杂的情?绪, 她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不知, 抬起手,指尖艰难地向上攀爬,碰到了面纱柔和的一角。再?向上勾起手指,她就能见到阔别六年的脸。

可她的手指颤抖着停在了那里。

武缉熙叹息一声,捉住她的手指,说:“是我。”

李素节一把?抱住她,捧着她的脖子泛起哽咽:“您还活着,您还活着,您还活着!”

“是啊,活着。”武缉熙轻拍她的后背,长久地等待着,等她的抽泣声渐消渐止,松开手,说:“所以啊,现在生怕见到你这样?的老朋友。”

李素节目光莹亮:“谁见到您不会激动呢。”

武缉熙摇头:“我宁可谁也?不要见到。”

可是已经见到了,很多事情?就不能避免,李素节道:“殿下——”

“别叫殿下。”武缉熙道:“叫不知吧。”

李素节试了试,那么?随意的称呼,实?在叫不出口,又改道:“武姨。”

武缉熙没再?反驳,说:“你应当认得钟凭栏和赵称玄。”

话题转得快,李素节讷然点头:“怎么?了?”

“她们救了我。”武缉熙道:“你不是想问?这个吗?”

李素节赧然一笑:“是。我想知道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武缉熙道:“这件事开始得比宫变那夜更早,大?概,从李璋出生那天开始吧。”

那些事情?于她都成了过往,说起时,所有危机和痛苦都变得平平无奇。她说得平静,李素节听得却不平静,惊异于一切发生得那样?早,意外,也?不意外。

毕竟,那逃离从未停息。

只是从前?总是失败、失败、失败,也?正因有了无数次失败,她们才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李素节从武缉熙的讲述中,将原本就存在于记忆里的细节串在了一起。

逃离的计划是从李璋出生那日开始的。

也?正是那日,赵称玄入宫,长久对外封闭的坤德宫终于走进了一个生人,也?带来了外面的消息。

但?真正的筹谋,还要追溯到那之前?更久更久。

那时,钟凭栏流放期满,得以归来,多少年在流放地的苦难生活里,她无依无靠没有亲人,支撑她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念头:她想报恩。

可武缉熙入了宫。

在天下人眼中,成为皇后的多么?无上的荣宠,钟凭栏亦未能跳出这观念,只是比旁人更多一点,想起当年的刑堂上,武侍郎侃侃而谈,力压群雄,定夺了她的性命。

那样?的人,那样?的人……

真正意识到问?题,还要晚一点。

从武缉熙踏入皇宫那一刻起,天下的风向都随之一变,好像一夜之间,没人记得她是宰相,没人记得她曾立身朝堂,甚至,连提起她都成了忌讳。钟凭栏几次触犯了这忌讳,询问?时,才知道是陛下传出的禁令。

没人敢提起那个名字。

钟凭栏和武缉熙说起时,也?不能肯定究竟是哪一个瞬间做出的决定,总之,她从经商做起,以强大?的财力做支持,一手组建了明教,收养了许多女婴,亦以名下的众多女性为诱饵,吸引了数十载钻研女科的赵称玄。

此后,才有了武缉熙生育李璋时难产、赵称玄奉旨入宫的事。

那么?多年的努力,只为了这可能到来也?可能不会到来的一次时机。

幸而,它来了。

赵称玄带来了钟凭栏的消息。她们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只等下一个混乱的时机。

而那时机,自然也?不会太远。战火危急,随时可能烧到上京、烧进宫城,在那足够混乱的夜里,她们将派人手前?去迎接。

她们的计划足够缜密,可现实?总发生得比计划更离奇。

那一日,武缉熙已经做好准备与?昭昧分别,可李益却提刀杀进了她的宫殿。

多少年积怨的仇人就在眼前?,那一刻,决定只在瞬息之间。

她送出了那一刀。

曾经失败地将刀插在他肋骨,自那时起,日思夜想过千百遍,只希望机会再?来时能不差半点,这一次,她直直地捅进了他的身体?,挟着全身的力气和经年的仇恨,半点不留余地。

李益死在了她手里。

“可那时明明……”李素节急问?。

“嗯,受了伤,但?没那么?重。”武缉熙道:“我装的。”

李素节哑口无言。

武缉熙又说:“也?没那么?轻。后来放了火,也?差点没逃出去。”

李素节道:“那怎么?……”

“有人来接我。”武缉熙道:“我刚说过。”

李素节遭到抢白,有些哭笑不得:“您现在的性情?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哦。你都说那是从前?了。”武缉熙道:“现在,大?概和凭栏相处久了,也?跟她学了点儿。”

说起钟凭栏,李素节想起什么?,恍然道:“我们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说有个朋友受了伤,似乎治了很久——”

“是我。”武缉熙道。

李素节推测,她身上的疤和这烟熏火燎的嗓音,大?概就是那时候留下的,但?她没有再?问?,无论如何,活下来就好。

而得到这样?大?的惊喜,她竟觉得,此番坠崖也?不全然是坏事。

只是,她总要回去,她和武缉熙,亦终有一别。

尽管答案十分明显,她还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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