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脚步声走近，慕嘉年开始和姜父寒暄。
即使两人签下了离婚协议，慕嘉年也一直没改口，还是叫“爸”。
姜洛洛低着头，竖着耳朵，偷偷听两人讲话。
“吵着闹着嫌饭菜难吃，你说他病都没好全，又不和健康的时候一样，怎么能吃那些垃圾食品？”
“都是你和他妈妈惯的，男孩子还这么娇气！”
“再说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又不是不会吃饭！还能让人嚼碎了喂你？”
慕嘉年笑着一口一个“爸”，哄的姜父消了气，背着手走了。
随着一阵关门声，病房里越发寂静。
姜洛洛手指无意识地戳着面前清汤寡水的饭菜，一双圆溜溜的杏眼转来转去，偷偷瞄着慕嘉年。
慕嘉年在他对面坐下，声音低沉：“好吃吗？”
姜洛洛一颗心嘭嘭直跳，根本没反应过来对方说什么，就点了点头。
慕嘉年疑惑地“嗯”了一声：“好吃？”
姜洛洛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摇头，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声音小小的：
“不好吃……”
慕嘉年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过来，把他桌子上的饭菜收拾了收拾，丢进了垃圾筐里。
姜洛洛疑惑地抬头，心底很高兴，语气却装的很惋惜：
“啊……没饭吃啦……”
慕嘉年看着他，似笑非笑。
又被他看穿了。
姜洛洛小脸一红，睫毛快速抖了抖，手指蜷缩在一起。
“我有在乖乖吃饭的，可是这也太难吃了，连味道都没有……”
慕嘉年把随身带过来的盒子打开。
姜洛洛抬了抬脑袋。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放了上来，慕嘉年伸手，递过来双筷子，顶部鎏金小字写着两个小小的“l”。
是他以前用的筷子。
是慕嘉年做的饭。
怪不得今天自己醒来的时候他不在。
姜洛洛接过筷子，眨巴着眼睛看向慕嘉年的胳膊。
听人说，抱着自己回来的时候，他的胳膊伤口很重，但不管怎么问，他都闭口不提是怎么伤的。
慕嘉年总是这样。
他会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付出很多很多的心血。
但是对自己的付出，他却总是闭口不提。
“已经好了，往后还可以抱你。”
慕嘉年摸了摸对方的脑袋：“会自己吃吗？”
姜洛洛抬头，一脸疑惑。
慕嘉年看着他，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
“要不要老公嚼碎了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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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重复爸爸的话调侃自己！
姜洛洛小脸绯红，乖乖摇头，声音软乎乎的：“不要。”
慕嘉年挑眉：“嫌弃我？”
姜洛洛又摇了摇头，红扑扑的小脸格外可爱：“不是嫌弃……”
“不是嫌弃？”
慕嘉年反问，声音带笑：
“是谁睁开眼睛就哭着闹着要找老公，还要跟我殉情？”
慕嘉年话音刚落，姜洛洛一张小脸就红得要滴血。
他抓着筷子，臊的满脸通红，细声细语地请求：
“别说了……”
刚刚醒来的时候，围着他一群人，爸妈在，李川在，医生在，连公司的几个骨干员工都在。
围得他严严实实，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他在人群里找了一圈，就是没有慕嘉年。
刚满心害怕地问完“慕嘉年呢？”
妈妈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泣不成声：“年年离开了……”
姜洛洛心底咯噔一声，本就苍白的小脸又白了一层，单薄的身子抖了抖，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要我老公……”
“我不要他死……”
“我要陪着他，不让他一个人死……”
“呜呜呜呜他被火化了吗？”
“……”
众人一片呆滞，空气中是死寂般的宁静。
被质疑火化了吗的慕嘉年提着水壶分开人群，迟疑了片刻：
“还没火化。”
姜洛洛的哭声戛然而止。
医生松了口气，挥了挥手指挥身边的实习医生记录：
“太好了太好了！人没傻！”
人群中也一片沸腾，众人兴高采烈，争先恐后地恭喜一脸懵的姜洛洛。
姜母喜极而泣，“吓死妈妈了！妈妈还以为你烧傻了呢！”
被围着恭喜的姜洛洛偏过脑袋，湿漉漉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人群中的慕嘉年。
慕嘉年摸了摸他的脑袋，清润的声音夹在人群中，清晰而悦耳：
“宝宝，恭喜。”
……
脸颊被捏了捏，姜洛洛回过神来，看着慕嘉年。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
他一个人躺在石头下面，高烧到浑身发抖，无助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还好慕嘉年先死神一步到来，把他抱在怀里。
回去的路大概很难走，慕嘉年抱着他，摔倒了无数次。
可是每一次，自己都被他好好地护在了怀里，再没有伤到分毫。
那天李川说，他见到了医生给慕嘉年换药。
对方身上遍布伤痕，全是石头撞出来的青紫痕迹。
手臂上的划痕，更是深可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