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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心这样对她吗?”谢临说教的时候很像一个惹人烦的“小大人”。

我思考了良久,不得不承认谢临是正确的,我不舍得妈妈,不是因为她那么爱我,而是因为我那么爱她。

等我从睡梦中醒过来,对着床头那盏孤零零的台灯时,才意识到妈妈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的一腔爱意再没有可以寄托的对象。

我已经渐渐变得不会爱了,就像贺行说的那样,我没有心。

我是个铁皮人。

我自顾自吃了药,又发了一会儿呆,接着鬼使神差地拿起枕边手机,翻开了通讯录。

我托人去调查了傅思行这次的损失,对方承诺会在两个小时内给出我结果,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卧室的窗帘依旧紧阖,我只能从船身摇晃情况判断出暴风雨应该已经停了。

屋子里暖气开得热闹,我却仍旧感到身上寒津津的,像是哪里漏着风。

从床边到阳台的地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羊绒地毯,赤脚踩上去也不觉得冷,我走到窗边,挥手拉开了米色窗帘。

大片金色阳光像彼得潘的魔法金粉,瞬间洒满了整间卧室,我的双眼几乎被溺死在这片密不透风的金雾里,待渐渐适应阳光,眼前的风景才像积木般拼满了整个眼眶。

碧海蓝天、灿烂千阳,点点光斑坠在通透如美玉的海面上,远处一道彩虹朦朦弯在海雾里。

原先心中的那缕郁气连同着海雾蒸发在了袅袅空气中,我打开了窗户,半倚着玻璃探出了脸。

海浪带着潮湿的咸腥气轻轻拍打在船身上,不远处停着几艘游艇,样式有大有小,我注意到最大的那艘游艇侧面印着鲜红的大写字母“han”,这多半是游艇拥有者自己加上去的标志,我正想着这串字母的意义,忽然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游艇甲板上站着一群年轻男女,为首的那个高个子男生正摆弄着一台相机。

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对摄影摄像之类的机器总会格外敏感,在看到那台黑乎乎的机器后,我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像是为了证明我并未多心,那台机器忽然闪了一下,很快便是第二下、第三下。

我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肠胃不安地搅动起来——那台相机的镜头对准的正是我所在的方向。

我抑住狂跳的心跳,抬头看向相机的主人,男生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将相机低到了胸前,露出了那张眉眼写满年轻张扬的面孔。

男生迎上我的目光,像做过千百遍,似对着一位年轻女孩那般玩味地挑了一下眉,又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他刚才的确在拍我。

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其实我本应该明白这样的举动只能算作不礼貌,因我衣衫皆全,米白色的睡袍正柔软熨帖地覆我的身体,但鬼使神差的,在某一瞬间我恍然觉得自己正赤身裸/体地站在窗前,一如那天的酒店床上。

恶心感如同海啸般铺天盖地向我袭来,在大脑下达指令之前,潜意识抢先一步,催促着我不顾一切地追过去。

我要找到那个男生,夺回那台相机,删掉里面所有关于我的照片。

他的偷拍对我而言是一种灭顶侮辱,我不能再容忍任何人用这种方式侮辱我!

客房外的走廊宽而幽深,我一路朝着甲板奔去,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撞了人,

有人在身后喊我的名字,但我没有停下脚步。

“付观宁!付观宁!”那人从后面抓住了我的手腕,迫使我转头看向他。

“你在干什么?连鞋子都不穿!”

是贺行。

我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做什么。

“有人偷拍我。”

贺行脸色立时变了。

“谁?!”

“一个男的,坐着一艘游艇,游艇侧面写了han的标志。”

贺行闻言原本铁青的面色反倒缓和了些,他扯住我的睡衣带子,轻轻将我拉向他怀中:“我知道了,别担心,我帮你找到他。”

我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衣带完全散开了,赤裸的脚踩在暗红地毯上,愈发显得苍白。

“你知道他是谁?”

贺行帮我重新束好了带子:“知道,西城韩家的,听你描述多半是韩沛,听说他也在这艘船上,我待会派人去找他,肯定能找到的。”

我跟韩家的往来并不算多,对于韩沛这个名字更是从未耳闻,眼下听贺行说得如此笃定,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去我房间,你把那个男人的体貌特征同我助理说明白,到时候也好找些。”

贺行的话合情合理,我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他,他将我带去了他的套间,安置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贺行这套客房的面积是我的两倍大,卧室、客厅、书房俱全。

“先前的事是我不对。”贺行进了洗手间,很快便又出来了。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环顾四周,并没有瞧见什么助理,却赫然发现贺行的手里多了一块毛巾。

贺行走到我面前,缓缓蹲下,温热的毛巾覆着我的脚背,他的声音低醇,像是在同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很久之前我就提醒过自己,在了解一件事全貌之前,不要轻易下定论,但很可惜……我又一次犯了同样的错。”

贺行一只手握住我的脚腕,用毛巾细细擦拭着我沾了灰渍的脚。

说实话,我不太能理解此刻的贺行,无论是言语还是行为。

但接下来他的一句话却让我愣住了。

“想看照片吗?是关于布鲁托的。”

贺行倏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终于抬起头来与我对视。

“布鲁托?”

我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的确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叫布鲁托的。

“是我从小养到大的狗,你见过的,就在去年祖母生日那天。”

贺行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淡淡开口提醒了一句。

我垂眸盯着贺行的头顶,他的头发黑而浓,像一汪化不开的墨,隐隐透着生人勿进的冷意。

“哦。”我蜷起脚趾,想要把脚收回去。

贺行掌心暖到近乎发烫,捉住我脚腕的力道不动声色地重了几分,我原本的冷漠逐渐发酵成了恼怒:“放手!”

???我当然记得那只白色的萨摩耶,活像嘟嘟的老年翻版,但贺行不应该提起它,更不应该提起那天的生日会。

“生气了?”贺行终于抬起了头,他半蹲在地上,仰头看向我的姿态仍旧优雅。

我咬了咬腮肉,不耐烦地撇过头去,生日会那天他是如何拐着弯骂我的,我可是一个字都没忘。

“我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表舅妈说你打了她儿子,再说你又没有解释……后来才听家里佣人说清了来龙去脉,布鲁托年纪大了,两年前才做过脊椎手术,平时饮食运动都要严格遵循医嘱,那天家里来了那么多客人,我一时没注意后花园,谁想到就发生了那种事。”

“付观宁,布鲁托让我向你转达一句谢谢。”

这个人胡说八道起来脸不红心不跳,我见识惯了他的不讲理,闻言只觉得气郁。

他连跟我道歉都要拐弯抹角,还要怪我没有解释清楚。

“我很抱歉当时那样说你,真的。”

贺行陡然撂下了一句话。

腮肉微微发酸,我意识到自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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