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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_第七章 入仕前夜失手杀人

 

曹操见他又来寻衅,不禁咬牙暗恨,决意报复一下,便道:“没什么!我想起一件前朝往事。”

“噢?”桓大老爷冷了半天,这会儿终于插上话来,“曹公子博学多才,不妨讲出来让大家听听。”

“好呀!”曹操放下筷子,“嘉威侯陈遵为人最是好客。每当有客路过,他总要把客人拉进来,叫家人把大门关紧,并把客人车轴上的车辖取下来丢到井里。这样客人想走也走不了啦!”

“哈哈哈!”周旌听着听着,联想起早上桓大老爷死活留他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弄得桓大老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桓邵再也坐不住了,把杯盏一放道了句“小侄告辞了!”说着把衣袖朝曹操一甩,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桓大老爷更是过意不去了:“这是怎么闹的?想必是小侄家中有事,列位不要介意……管家!去把中午寻来的那个歌伎叫来。”

不一会儿工夫,管家就领着一名歌伎和一个童儿走了进来。曹操抬头一看,顿觉心中爽朗,一阵暖意直袭心底:这歌伎亭亭玉立、身姿窈窕,梳着一把抓的美人发髻,点缀着亮银的凤头钗,身穿猩红的锦绣长裙,清水丝线漫绣团花朵朵,下摆拖着地。一双顾盼神飞的大眼睛,弯月一般的细眉,脸上擦着不薄不厚的胭脂粉,口点着朱红,耳戴着金耳环——虽一身鲜红打扮却不显浓艳。

那歌伎上前给众人一一行礼,曹操细细打量,这女子至多十七八岁,但举止却端庄大方不带俗气。尤其是那一双白嫩似藕的玉臂,未待其唱先有了三分惬意。

“把那熟演的曲子唱上两段,让众位贵客高兴高兴!”桓大老爷捋着胡子说。

“诺!”那歌伎微启朱唇答应了一声,忙抬手示意童儿起乐。小童儿才十一二岁,梳着小辫子、穿着蓝衫,相貌伶俐可爱,看到招呼便举起笛管轻吹起来。众人开始还不甚在意,但细听来竟如同寒泉滴水、幽咽欲绝一般。那歌伎低声吟唱:

有頍者弁,实维伊何?尔酒既旨,尔肴既嘉。岂伊异人?

兄弟匪他。茑与女萝,施于松柏。未见君子,忧心奕奕;

既见君子,庶几说怿。

有頍者弁,实维何期?尔酒既旨,尔肴既时。岂伊异人?

兄弟具来。茑与女萝,施于松上。未见君子,忧心怲怲;

既见君子,庶几有臧。

有頍者弁,实维在首。尔酒既旨,尔肴既阜。岂伊异人?

兄弟甥舅。如彼雨雪,先集维霰。死丧无日,无几相见。

乐酒今夕,君子维宴。

曹操越听越觉得

惊异,这歌伎不唱普通的民歌,唱的竟然是《诗经·小雅》中的曲子,真真与众不同。

曹操久居洛阳天子脚下都不曾闻过这等脱俗的曲子,今不想在这穷乡僻壤之间竟还有这样技艺精湛的歌伎。

“不好!不好!什么兄弟舅舅外甥一大堆的,还什么死、什么丧的,多丧气!”夏侯渊摇着大脑袋。

曹操经四叔点拨熟读《诗经》,原十分喜欢这曲子,见夏侯渊这样说,也故意附和道:“我们俩是山野村夫,可听不懂这等风雅之曲。可有欢快的,随便唱一支来!”说着乜斜着眼有意瞅了她一下。

那歌伎听他道出“风雅”二字,已明了他知道这曲子的来历,但又听他说要唱世俗欢快的,心知他有意为难自己。于是朝童儿把嘴一撇,童儿的笛音突然陡然一转变得十分欢悦,那歌伎也边歌边舞起来: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

岂敢爱之?畏我父母。

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

岂敢爱之?畏我诸兄。

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

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

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她嗓音明快、舞步轻盈,宛如一朵随风摇曳的牡丹,直引得堂下的管家、仆人都瞪大了眼睛往内观看;一把年纪的几个乡老也都放下筷子用心观看;周旌不住会心微笑;夏侯渊听得摇头晃脑;桓大老爷更是美得拍起手来。曹操见她又是一首《诗经》之曲,心里也是十二万分的赞叹,只是故意板着脸,直待她一曲唱完,却又刁难道:“难得你还知道这欢快的曲子,只是‘人言可畏’终究不是什么好词啊!”

“哦?”那歌伎整理了一下裙摆笑笑说,“公子的品味可真高!这还不合您的口味吗?”

“那就另换一支吧!”曹操有些心潮起伏。

“公子又想换什么?”那歌伎的语气里带着嗔怪,“我瞧公子的打扮出众原料你必定不是俗人,谁知你这么挑刺儿!难道还要奴家唱世俗淫曲不成?奴家虽然卑微但也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别看家贫,也没人逼我们下作!《诗经》三百思无邪乃是君子之曲,公子你要是不好这君子之乐,不知公子是什么身份?”

“哈哈……”众人听罢齐声大笑。

“你们瞧!”曹操也笑着说,“我才说了两句竟引出她一车没轻没重的话来,还绕着弯儿骂我是小人……也罢!随便唱一曲吧!”

那歌伎也忍不住笑起来,道:“公子既然挑了,我这里倒有一首很新奇的曲子,唱给你听吧!”说罢摆了摆手,也不叫童儿起乐,径自高歌起来: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曹操的心怦然一动!好个貌美又多才的少女,可惜生平多舛沦落为歌伎。想起家中那位糟糠之妻的尊容,简直是一个云上一个泥里。不过丁氏夫人甚是贤德,加之如今他是待举的孝廉,这个时候得注意言行,所以也只能是把万千感慨化作一声无奈地苦笑了……

那歌伎退下后,原先尴尬的气氛变得十分融洽。曹操发觉师迁的外甥周旌颇有些见识,三老为人很是和蔼,就连桓大老爷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厚道乡绅。

于是大家彼此相敬,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也就其乐融融了。

英雄救美

酒席散去时天已经黑了,桓大老爷亲自挑着灯把曹操和夏侯渊送到庄园大门外,千叮咛万嘱咐:“下次一定要与夏侯元让公子一起来!”

“好!您老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府上的肉实在是好吃,今后少不了麻烦您老的地方。”夏侯渊有一搭无一搭地念叨了两句便骑上马,曹操则与周旌执手而别。

阴暗的乡间道路很是难行,好在夏侯渊生于斯长于斯早已熟识,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家。他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哼着乱七八糟的小曲儿,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在马上沉默不语的曹操。

“我说你这人千好万好就是太在意婆娘!怎么又一脸苦瓜相?”

“妙才!你说这乡里哪儿来的这么一个脱俗的歌伎?”

“为了这个呀!”夏侯渊“扑哧”一笑,“你稀罕她?”

“嗯。”曹操羞赧地应了一声。

“真的?”

“嗯。”

“走!”夏侯渊调转马头叫了一声。

“干嘛?”

“抢了来不就成了?”

“这怎么行?没王法了吗?”

“我的大少爷!你还当这儿是你住的那个天子脚下了?抢个歌伎回家生米做成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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