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时值隆冬,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犹若刀割,我策马急驰,一路直奔圣医谷而去。沿途我已向雪山发出求助之信,而今我只有在圣医谷静等凌霄宫的人前来助我。到达圣医谷,已是半日之后。冬日的圣医谷依旧美丽异常,因几日前的一场大雪,圣医谷内到处银妆素裹,隐隐飘来淡淡的暗香。循路入谷,沿途竟是寒梅竞放,淡白素雅,暗香怡人。我不由心中疑惑,洛风已消失数月,为何这里的一草一木竟毫不杂乱?路的尽头本是一汪碧泉,因冬日之故,此时早已结了厚厚的冰层。碧泉之侧,立着一块方碑,上书“梦泉”两个大字。我伸手在那“林”的顶头轻轻一按,泉眼之后的石壁上便裂开一道大大的石缝,我信步走了进去。圣医谷分外谷和内谷,外谷时令与外界一般无二,存在季节交替,可内谷却是四季如春。进得内谷,满目一片姹紫嫣红,各式各色的美丽花朵争奇斗艳,越是美丽,毒性便越大。三年前,洛风带我来圣医谷时曾反复叮嘱我,内谷的任何花草都碰不得,只因这些花草皆是他平日炼药之用,剧毒非常。而此时,花丛中竟连一棵杂草都寻不见,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谷中有人。我疾步奔洛风以前居住的园子而去,才入得园子,便见满园的醉颜正争相怒放,淡青色的花瓣犹若温玉,细润通透,不时飘来淡淡的清香。一名翠衣女子此时正立于花间,弯腰锄着花下的杂草,听闻响动,方才抬起头来。满头的青丝仅用一根青色的丝绦束于脑后,白皙的皮肤,清秀的五官,眉宇间凝着几分英气,她仔细打量我一番,面上流露一丝错愕,继而放下手中的小锄,行至我身前拜倒。“凌霄宫风云十二使碧云参见少宫主。”“碧云?”我心中诧异,风云十二使怎会在此?凌霄宫最高级弟子便是风云十二使与宫主座下的四大护法,而这四大护法当年已被落轻尘赠予我,而这风云十二使据闻是由六男六女组成,女为云,男为风,分别以赤、橙、青、碧、白、紫命名,而这十二使中我只见过紫云一人。“你怎会身在圣医谷?”“回少宫主,一月前,宫主听闻圣医下落不明,恐有人前来圣医谷滋事,便派我与碧风两人前来谷中。”碧云一面回道,一面自身上取出凌霄宫的“凌霄令”递于我过目。确是凌霄宫的信物。我点点头,又道:“你可知雪山至圣医谷需几日的路程?”“以近日天气来看,最少须三日。”碧云回道。三日?心下不由有些着急:“你与碧风可否帮我去查一个人的下落?”我遂将今日所见所闻并追风的衣着容貌大体描述一番,碧云愈听面色愈发难看,待我讲完之后方道:“少宫主今日所见,若属下猜得不错,应是一种名为‘神虚’的幻术,此乃风落国的一种妖术,早已被国令禁止。”“什么?”我大惊,居然又是风落的妖术?“你怎知是妖术?”“回少宫主,风云十二使与四大护法皆是宫主自风落选出的修真师之后,自小便对修真之术耳熟能详,自是对这旁门左道的妖术也略知一二。”心下莫名的一紧,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三日后。我终于等来了凌霄宫的救兵,不想竟是落轻尘亲自来了。“师傅,怎得劳动了您的大驾?”我迎上前去。落轻尘微微一怔,继而笑道:“馨儿,你这一身男子打扮,险些将为师都瞒过了。”“行走江湖自是男子身份要方便许多。”我淡笑道。落轻尘点点头:“时间紧迫,你速将那日的情形细细与我道来。”我便将那日的诡异事情细细道与落轻尘。落轻尘沉默不语,许久方道:“馨儿,你说你二人前来圣医谷,是为了‘摄魂香’?”我微微颔首:“不错,据追风所言,只要有了醉颜,他便可配得出‘摄魂香’。”“你要那‘摄魂香’又作何用处?”我又将如何结识寒飞雪,以及寒飞雪研习“日月心经”之事原原本本道与落轻尘。落轻尘面色愈发凝重,眸中竟带着些许挣扎和犹豫之色。许久,他长长叹口气道:“二十年了,终究还是到了这天。”我听得稀里糊涂,只听落轻尘又道:“你可知‘摄魂香’并非常人便能配制?”我点点头道:“我曾听追风提过,‘摄魂香’本是用于逼供之用,想来应是极为不易配制。”落轻尘再次长叹口气道:“‘摄魂香’乃是风落皇室的秘药,专为逼供风落的永生道的教徒所用。”这话我听得愈发糊涂。“事情始末,应当自二十年前说起。风落本就是修真之国,国人半数以上皆热衷修真之术,有正必有邪,于是便有了‘永生道’。”“永生道是什么?”我不解道。“修真从功法上讲,略分三类,其一是阴阳双修的栽接法门,其二是清净孤修的静坐法门,其三是阴阳栽接派和清净孤修派的结合体。而这永生道便是自阴阳栽接派衍生的旁门左道,其派众全数研修日月心经,摄人元阴与元阳借以提高自身修为,而被摄者则会因元精大失致死。二十年前,风显帝即位,登基后第一件治国之举,便是将永生道教众剿灭,却不想因此留下祸患。二十年来,永生道余党四处滋事,祸患不断。”“永生道即是旁门左道,为何还会有众多教众?”“馨儿,你有所不知。修真的最高境界便是仙升,仙升必可永生,但世间至今能臻悟最高境界之人尚无一人,而这永生道的最高境界便是修得招魂术,从而借助招魂术而得到永生,试问如此捷径,又有几人能够抵挡它的诱惑?”“招魂术?”我心下一惊,“这招魂术是否可以令死人复生?”落轻尘点点头道:“不错,所谓招魂术,不过是打着永生的幌子,实则却是一种妖术,它将招魂蛊注入死者体内,通过蛊术来控制人的各种行为,而被施术者即是一具行尸走肉,根本不存在自己的思想。”“果然是妖术,那为何还有无数追崇之人?”“自是别有用心之人将其美化,借以造势,以达自己目的。”心中愈想愈惊,我忙将沉香拂雪背叛之事告知落轻尘。闻言,落轻尘脸色大变:“倘若修真之人被人施以招魂术,后果不堪设想。”我大惊:“这该如何是好?”“如今之计,唯有先救出追风才能再作打算。”落轻尘黯然道。“此事与他又有何关联?”我十分不解。“这二十年来,风落曾布下天罗地网,大肆搜捕永生道残余教众,‘摄魂香’便是专为逼供永生道教众所制。”
落轻尘接着又道:“而这‘追魂香’只有两种人知晓配制之法,一种人便是风落国历代的帝王,一种人便是风落历代肩负护国重任的祭司。”“师傅,听你言下之意,追风便是风落的祭司?”我震惊不已,我早就料到追风的身份并不简单,却不曾想竟是风落的祭司。落轻尘欲言又止,挣扎许久方道:“追风便是洛风。”“什么?”我惊得目瞪口呆,“倘若他是洛风,那魅离又是何人?”“魅离是谁?”落轻尘问道。我遂将与魅离如何相识,如何达成共识,又是如何知晓他是洛风的始末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道与落轻尘。只见落轻尘的脸色愈来愈白,最后竟全无血色,怔怔立于原地,久久无法回神。“师傅,师傅。”我轻唤他几声。落轻尘抬眼望着我,眸中尽是痛苦之色,挣扎着道:“魅离亦是洛风。”“什么?”我只觉周身一股寒意四窜,身子如置冰窖。“追风是洛风,魅离亦是洛风。”落轻尘再道。“不会的,不可能,他二人怎能是同一人?我从未见过追风的红眸。”我企图说服自己,但理由出口便是苍白无力。一样的失忆,一样的如雪银丝,一样的医术精湛,如此诸多的相同之处,可为何我却被蒙蔽了双眼?都是那双红眸,那双变幻不定的红眸。落轻尘满面哀凄之色:“想不到他终是走到了这一步。”“十万青丝一夜成雪,我深知他定是以为我死了,伤心而致;那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该作何解释?而那变幻的红眸又该作何解释?”“性格迥异,应是伤心至极,再加上心中的仇恨、怨愤、懊悔等诸多情绪加在一起造成的性格分裂之症。”落轻尘痛心道,“这都好说,只要他记忆重拾,走出心魔便可痊愈,但他的红眸,那是血咒,那是血咒啊。”落轻尘倏尔提高了音调,悲怆着出声。“血咒是什么?”“那是风落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