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73节
本来他家确实是有势可倚的,可惜歧山伯犯了糊涂。马二公子当时会过去,显然不可能真是看热闹去的,多半是听到消息,想过去给妻子的表弟解围。可歧山伯把人撞伤了,双方交恶,这本来可以倚仗的势便没有了,还反过来压在他们头上。董家自作自受,也是活该。”
这一点就更让谢慕林想不明白了,永宁长公主府明明是歧山伯府的重要靠山,昨天歧山伯府的人能出现在赵家宾客的名单里,明摆着就是靠的永宁长公主府的面子,否则赵家明明是士林名门,文官世家,请一个权势不大的将门勋贵人家做什么?谢慕林打听过昨日观中客人的身份,只有歧山伯府这一家武将而已——萧瑞是跟着董慧武去的,亦有外戚背景——其余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进士出身的文官,董家明显格格不入。
在这样的前提下,那道观中道路宽敞,院子也开阔,歧山伯该有多蠢,才会硬要撞上马二公子呀?他就没别的路可走了?而且就算真撞上了,事后赔礼道歉,做足姿态让受害者消气,不行吗?赵家明显奈何不了歧山伯,他要护着儿子并不难。可他对着马二公子也莽撞无礼,才会导致后者叫人把董慧杰强行押走了,歧山伯再生气也无可奈何,只能把气撒在嫡长子头上。他夫人也同样分不清轻重,这种时候揪着元配留下的儿子干什么?难道不是先向马二公子与赵家人赔礼,让他们消气放人更要紧?
董家这一家三口简直就是蠢死的。
因为歧山伯一家这蠢得让人无法直视的操作让谢慕林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猜测:“马二公子夫妻不和吗?还是他跟歧山伯府这门姻亲关系不好?那他去现场围观,搞不好真是看热闹去的,并非为了救人。而歧山伯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没指望过求对方帮忙?”
然而谢显之马上就提出了质疑:“马二公子不肯饶了歧山伯父子也就罢了,这时候怎么马二奶奶也不出面求情?她跟歧山伯府的关系肯定是很好的,否则不会特地带歧山伯夫人与董慧杰过去看戏,连董慧武都捎带上了。”
谢显之、谢谨之、谢慕林与谢徽之面面相觑,手足四人同时有了个猜想,更觉愕然。
难不成与董慧杰有私情的竟是他的表姐,马二奶奶白氏不成?!
若是如此,那就怪不得马二公子会特特跑去捉奸现场找董慧杰晦气,还跟歧山伯夫妻闹起来了。永宁长公主以及宫里的太后、皇后,也因此丝毫不给董、白两家留脸面,因为白氏所为重重地打了皇家的脸。赵家虽是捉奸、揭秘的“功臣”,却因为没有当场公布白氏的身份,保住了永宁长公主母子的脸面,因此在促成赵小姐成为太子妃这一件事上,更能得到皇家的欣赏。
这种时候,就算外头流传起赵小姐是私通事件当事人的流言,皇家也不会在乎的,因为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某种意义上,赵小姐算是为了保护皇家名声而牺牲自己的人吧?只要赵家人不泄露白氏的名字,曹皇后与太子有可能会嫌弃赵小姐名声不佳,但太后与永宁长公主,却绝对会对赵小姐生出怜惜之心,对她更生好感。
把整件事都理清之后,谢显之便不由得感叹:“那些趁机乱传流言,误以为可以浑水摸鱼的人家,只怕根本不知道实情如何……否则他们绝不会将此事传得满城风雨的。”
这时候攻击赵小姐,绝对不会为他们的女儿或孙女争取太子妃之位增添筹码,反而很有可能引致皇家的反感。因为宫里和永宁长公主这时候都会更希望低调处置此事,而不是叫外界议论纷纷。万一有人察觉到真相,泄露出去,马二公子要如何做人?
永宁长公主的丈夫马驸马是本朝有名的书画大家,虽然也有进士功名,但并无心仕途,安心做个富贵闲人。他的长子继承了父亲书法上的天赋,本人也交游广阔,还喜欢资助清贫才子。这对父子俩,都在本朝士林圈里颇有名声。
但马二公子就不一样了,他几乎就是个纨绔子弟,只胜在家教比较严格,读的书多一点,不敢作奸犯科而已,却是完全顶不了事。他在交际上的手段远不如兄长高明,有些说话直率的名声,得罪的人不少。可他这样的出身,便是言语间得罪了人,又有几个敢跟他计较的?
马玉蓉的性子也是差不多,想说什么话,就直接说了,连曹家人都敢怼。
但马二公子一旦有了戴绿帽的名声,那些他曾经得罪过的人,还不得把他嘲笑死呀?就算不当面说,背后嚼舌头,也足以逼得他没脸出门见人了。
马家的几个孩子都是太后的外孙,皇帝的亲外甥,得罪了他们的人,太后与皇帝又怎会有好感?就这样,还想争太子妃之位?不被寻借口针对一番,就算好的了。
理清整件事后,谢慕林就算是安下心来了:“果然是神仙打架,这事儿跟我们关系不大。且不说我们家早就离开了,根本不知道观里发生了什么,宫里也不会乐意叫流言继续乱传下去的。我们就低调地办好自己该办的事,不必理会外头的传言。”
三位兄弟都点头同意,只是谢显之又提起:“老太太只怕也在担心这件事,我们既然打听到了内情,就过去跟她老人家说一声,让她安心吧?细节不必多提,只告诉她,不干咱们家的事就是了。”
众人点头赞成,兄妹四个又去禀报了文氏,文氏惊叹一番,便答应了次日带他们去给谢老太太请安,顺道向谢老太太道别。后日一早,他们就要出发去码头,船行定了清早出发,他们未必有时间再去向谢老太太辞行。
次日,文氏带着一众小辈,连带禁足多时的宛琴,都一同到了珍珠桥,求见谢老太太。不料谢映容却出了房门,歉意地告诉他们:“老太太身上不好,说不必见了。太太与兄弟姐妹们到了老家,千万要写封信回来报平安。”
惊慌
文氏惊讶极了,不由得回头看了儿女们一眼。昨天她没来,但听儿女们的说法,谢老太太应该没生病的征兆才是呀?
谢显之也十分讶异:“怎会如此?昨儿并不见老太太身上有不适之处,莫非是夜里贪凉,得了风寒?”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谢谨之则说;“可请了大夫?大夫怎么说?”
谢映容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文氏急得立刻就要进屋去瞧谢老太太了,还说:“我轻手轻脚进去,不会惊扰她老人家的!”
谢映容见他们没一个被自己拦下,只得挡住文氏的去路,将人扯回到院中,小声说:“太太,如今是老太太说自己身上不好,不用请大夫,也不让家里人去见她,您和哥哥姐姐们只管照她的意思行事就是,何苦逆她的意?她老人家要是不满意了,绝不会说太太和哥哥姐姐们孝顺的!”
文氏更加愕然:“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是为了我们要回老家的事生气?”
谢映容一脸的欲言又止,但就是不肯给明确回答。
谢慕林在旁瞟了她几眼,从她这浮夸的演技断定这姑娘在装模作样呢,微微一哂,便问守在房门外的珍珠:“老太太果然说不想见我们?”
珍珠瞥了谢映容一眼,点点头:“老太太是这么吩咐的,还要我们往外放她病重的消息。我们苦劝老太太,还没做呢。”
谢慕林差点儿想翻白眼了,谢老太太要是真的病重,文氏和他们还能顺利离京?还要特地往外放消息,这分明就是要给他们挖坑,给他们丢个不孝、遗弃的罪名了!有这么狠心的亲祖母吗?这不是在闹脾气逼儿孙们留在她身边服侍,而是要直接断亲孙子们读书科举的前程!
谢慕林毫不客气地说:“倘若老太太真个病重,我们兄弟姐妹断不可能离开的。就算娘、二哥和我能走,大哥、三弟、四弟四妹也必须留下来侍疾,否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