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么多年谁也没闲着,佛门这是找到自己的路子了,实力提升地够快的啊。
起初楚摘星还能辨认出圆真和尚在结什么印,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 圆真和尚一息三变的速度令楚摘星追踪起来都十分费劲, 到最后只依稀认出“解厄”、“弥天”等最常见的手印。
自圆真和尚身体中透出的金光被咒印一点点拢入了手中, 就像是将琥珀成型的时间从上百万年硬生生压缩到了这不过十几息的功夫。
楚摘星看着大片金光被揉搓成约莫两个成人拳头大小团状物体, 中心有一点不断左突右撞, 似乎孕育的东西已经生根发芽, 即将破土而出。
楚摘星没有猜错,毫无规则可言的金光团在瞬息之间就开出了一朵茎青、花红、蕊白的小巧莲花。
看着十分精致美好, 如果楚摘星的直觉不是提醒她躲远点比较好就完美了。
她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庆幸来, 还好有师姐, 没与此人做个对头。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至少这间小小的酒楼肯定就觉得此时觉得过于吵闹。
地板中渗出鲜血的速度迅速加快, 楚摘星估算了一下那些被金光排开的血液,都够淹没到脚踝了。
房梁上伸出的长舌正在疯狂舞动, 与许多乱糟糟的头发搅弄到一处,向下滴着漆黑如墨的腥水。
站立之地也不再坚实平坦, 而是变成了装满水的羊皮囊,摇摇晃晃不知何时就会炸裂,将他们没于血水之中。
不过这一切给楚摘星带来的触动都不如眼前那块普普通通的布帘大。
反写的卍字纹仿佛是活了过来,变得扭曲,模糊,驳杂,难以辨认。
它们挣扎着,蠕动着、好似在沙漠中迷路旅人寻找水源一般迅速聚合到了一处,仿佛是为了对抗,它们也在孕育着什么。
布帘无风却呼呼鼓动,露出其后深不可见的幽暗来。
不过有无领导这一点实在是过于重要,完全被碾压的速度令它们做出了一个,楚摘星意料之外,然而又在情理之中的选择。
那就是——逃。
前一息还在拼命抵抗,摆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势,后一息却干净利索的溜之大吉,其中的反差之大、转变之快,差一点就要闪了楚摘星年轻的小腰。
只是圆真和尚却好似习以为常,掐着快一分则急,慢一分则缓的时机将莲花平推而出,恰恰赶上色彩驳杂的团子脱离布帘的那一瞬。
“轰——”
精巧华美的小莲花撞上柔软的布帘,不出意外没能长驱直入,而是撞上一张宛如坚韧藤蔓细密编织的大网,初始被弹回,又锲而不舍的撞了上去。
莲花伸出四根花蕊,精准抓住了驳杂的光团,将其缓慢但坚定地拉入了盛开的花朵中。随后花瓣依次合上,形状再小一圈,恢复成花骨朵模样。
只是这轻描淡写的行为并不意味着没有代价。
合拢的花苞不时被撑出一缕缝隙,往外喷出大量金色的焱火,搅得空气碎裂,阵阵呜咽。
圆真和尚白净额头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
但无论如何,已经控制住了。
圆真和尚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那能穿过护体罡气,将楚摘星留海燎得微微焦糊的焱火就乖顺的避开了他们,只对着不断从地板涌出,还有着沸腾迹象的浓稠血液使劲。
“滋啦啦——”与将脂肪丰富的肥肉,按在滚烫铁板上炙烤相差无几的声音响起,只不过传入鼻腔中的滋味不是引得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而是令人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的强烈腥臭。
楚摘星讨厌这种味道。
圆真和尚是个教养良好的,只是一把将布帘扯下揣入怀中,随后举步走进那深不见底的甬道中,给了楚摘星一个无法留待原地的理由。
甬道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黑到能剥夺楚摘星的视觉。不仅如此,楚摘星还发现自己的神识探知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顶多外放三丈。
再往外就似铜浇铁铸,毫无缝隙可钻,通通无功而返。
三丈这个距离令楚摘星有些不安。
因为这个预警距离仅仅够她避开要害,若是对方速度再快些,招数再刁钻些,哪怕她直觉惊人,也可能会在此饮恨。
楚摘星试着搓动手指制造火光,做个聊胜于无的备用。但这片自成一片的空间似乎与光亮有仇,刚显现火光就被一拥而上的黑暗撕扯、吞噬、最终归于原样。
楚摘星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她有些后悔就这么大喇喇的跟着圆真和尚进来了。
就该在门口的时候给里面来上一剑,好歹试试水。
这下好,连往那退都不知道。
不过圆真和尚既能与孟随云相结为友,性格自然足够妥帖周全。
那朵精巧的小莲花很快便再度出现,照亮方圆约五丈的范围。有规律的喷出一朵朵金色焱火,朝着各个方向瑶瑶袅袅地飘去。
楚摘星轻易看出了其中用意,是为了侦查。
虽然暂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周身五丈目能视物对楚摘星而言已经足够惊喜。
这个距离,她已经有把握避开要害。
只是虽然底气变足了,楚摘星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只是从腰间的乾坤袋中取出了定宸剑,仔细观瞧圆真和尚的一举一动。
因为她看得明白,圆真和尚比她更适应当下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