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映章旋即笑了,对方能够在把她说过的话放在心里,她很感动,“你还记得呀。”
莫小九放下手里的糕点,拍拍手上的碎屑,从衣服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这是我前几日撕下来的,一直想给你来着。”
“这是什么?”
梁映章好奇地打开。
莫小九解释道:“京城八月是桂月,城中多个集市上都会有桂市,桂市上会举办很多活动,十分的热闹。这里面有个糕点比赛,所有人都能参加,只要能作出最 受欢迎糕点,赢了的赏金一百两,外加一间商铺的两年契租。”
“一百两!两年的商铺契租!”
梁映章激动地嘴巴都合不拢。
外头,绿绮买了蜂糖饼回来,询问道:“小姐,饼买回来了,是回府吃,还是你在路上吃?”
梁映章看了看莫小九,紧张地应答道:“回、回府吃。”
马车又开始启动。
莫小九灵活地钻出了窗子,挂在窗框上:“我得走了。比赛日期是中秋节当日,在东市的场地上。你若想参加,要先去报名,抢占一个摊位。”
“我去哪里找你?”
梁映章还来不及喊,人已跳下去,被甩在了马车后面,朝她远远挥手。
赌气
相府里,梁映章今天不用去碧水院问安,翰林夫妇去了拂尘寺,要明日才回来。宋相也还没回府,仍在三省六部。偌大的相府,只有她一个人。
怪冷清的。
但一想到莫小九带给她的消息,梁映章就很快没了失落,先做完功课,然后研究桂市比赛的事。
她手里那本小本子,密密麻麻记了很多东西,前面是很旧的笔记,以前在老家从翁翁那里学来的经验,最近新添加的笔记不少,尤其是她把之前在玉馐斋买来的糕点都一一研究过了,且记下了每一样糕点的配方和口味。
这个小本子她当宝贝得藏着,从未给人看过。
接下来几日,书院里也没发生什么事。
梁映章也很快适应了,无非是上课累了些,还有就是偶尔几次遇到沈鸢,她故意装作没看见梁映章,匆匆低头走过去。
“沈鸢……”
梁映章原本还想问她镯子后来怎么样了,对方却头也不回。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人都会趋利避害,沈鸢害怕被逐出书院选择忍气吞声,刻意跟她避开距离。
中午吃饭时,梁映章一个人端着食盒来到了偏僻的钟楼上。
正吃着饭,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动静声,有人说话道:“好香的饭菜。”
梁映章回头看去,一个穿粗布蓝衣的中年男人正在一张席上睡觉,被巨大的钟挡住了身型,所以刚才梁映章没看到。
敲钟人目光盯着她手里的饭盒,露出渴望。
梁映章本来也没什么胃口,把饭盒摆放在席子上,筷子朝外,大方地给了出去:“我吃过一点了。大叔若是不介意,就给你了吧。”
敲钟人也是毫不介意,抓起筷子,就开始吃起来,边吃还边问:“这饭菜如此可口,每一样食材都是上等材料。你的家世一定很显赫,家族为了培养你进白鹿书院,费了不少功夫吧?”
梁映章双腿交叉坐着,叹气道:“我是走后门进来的。”
苏秉淮被呛到,他还是头一回听到学生这么实诚地说自己是走后门的,“能进白鹿书院还不开心吗?天下多少学子想走后门都进不来。”
“我不喜欢在这里读书。”
“那你喜欢什么?”
“开店做饼。”
再次被问起这个问题,梁映章有几分犹豫,说出来时也有点难为情。
自从上次宋清辞送她来书院后,两人就没机会碰面,兴许是户部忙碌,宋清辞也好几日没来相府了,正好合了梁映章避开他的心意。
她有点生宋清辞的气,做买卖在他眼里是有辱门风,连同着自己都好像被贬低了。
苏秉淮赞赏道:“很好啊,是一门可以养活人的手艺活。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凡是跟食有关的,都是紧要的国家大事。养活一个人是食为天,养活一万人也是食为天。”
做饼都能跟国家大事连在一起,这位也太会说了。
梁映章不好意思得笑了笑,觉得这位其貌不扬的敲钟人比那些教侍高谈阔论几个时辰的课都有意思。
整理着空了的饭盒,连一粒米都不剩,梁映章有了个想法:“大叔喜欢吃饼吗?我下次亲自做了带给你吃。”
“好啊。”
随着噔噔的欢快的踩楼梯声,钟楼里又恢复了清净。
苏秉淮慢慢卷起草席,堆放在角落里,望着外面小步跑去的背影,百感交集,“想不到进了白鹿书院的学生,最想做的不是封侯拜相,光耀门楣,而是做饼。奇人,奇闻。”
楼下,梁映章转过身来,欢笑着朝楼上招手,“大叔,明日我再来找你。”
苏秉淮微笑挥手,直到人走远了,才想起来没问名字。
放学后回了相府,梁映章匆匆解决完晚饭,就钻入了厨房。
绿绮看她心情愉快,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被她的快乐感染,不自觉笑起来:“小姐,今日在书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一回来就这么高兴?”
梁映章揉着面团,笑容神秘兮兮,“我在书院里交到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