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是好诗,只是哀家听着……”太后乜了他一眼,“这诗怎么这般耳熟呢?”
戚长珩脸一板,义正言辞道:“母后你记错了。”
戚长璟毫不客气地插话:“前人所作,你拿来自用也无可厚非。”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忍不住低头掩唇笑起来。
“不准笑!不准笑!”戚长珩恼羞成怒地站起来,耳朵发红。
只是这样一来,倒更有几分欲盖弥彰之意了。
瞧着氛围正好,御膳房的公公讨巧地上前,向几位贵人行礼后介绍起菜肴:“陛下,娘娘,两位殿下,十五元宵,还得吃上一碗浮元子才是。“
他拍拍手,身后的四位太监便端着盘子上前,分别将四个青瓷玉山碗放在桌前。
“里面的馅儿不一样,有乳糖的、澄沙的、枣泥的、芝麻的……还有其他的奴才就卖个关子,不说了!”
戚长璟先是点头,随后又问:“甜否?”
那太监为难地挠挠脖子:“浮元子还得做的甜些才好入口。”
时佑安眼馋不已,听见戚长璟这番问话,登时竖起耳朵心道不妙:“公公说的是极,元宵佳节怎能不吃浮元子?”
说罢,他顾不得戚长璟的神色,动作飞快地拦住了自己的那碗。
太后只是叹气:“这样爱吃甜,蛀了牙可如何是好?”
时佑安深知太后心软,便朝她露出个乖巧的笑,眼睛可怜巴巴地扑闪,惹的太后也没了脾气,半推半就就同意了。
这样乖的孙儿,让他吃!
只是戚长璟可不会就这么迁就时佑安。
他径直伸手夺过碗,拿起汤勺舀起一个浮元子,语气严肃:“只能吃三个,多的就不行了。”
时佑安撇着嘴巴:“……只有三个吗?”
戚长璟不动如山,动作自然地拿起勺子递到时佑安嘴边:“嗯。”
看了看勺子上晶莹剔透的浮元子,时佑安深知戚长璟已经下定决心严格控制自己的饮食,只能含恨吃下。
真讨厌……嗯嗯,好吃。
浮元子的皮白净黏腻,吃到嘴里软糯清甜,轻轻一咬就流出一口热汤。
裹着汤汁温度有些高,时佑安吃的直吐热气,红润的舌尖伸出来舔了舔嘴唇。
戚长璟又盛起一个,送到时佑安嘴边。
太后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嘴,将两人这幅浑然一体的亲密全部看在眼里。
她抬眼看着对面的戚长珩,见戚长珩毫无所知地埋头苦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真是个傻的。
宫里的厨子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做出来的甜食更是一个比一个合时佑安的心意。
他恋恋不舍地吞下第二个,眼巴巴地看着勺子里的最后一个浮元子。
“玉奴,”太后忽然笑眯眯地侧过脸,眼角带着和蔼的笑意,“让祖母喂一喂,祖母让你多吃一个。”
此话一出,时佑安眼睛倏地亮了。
他稍显得意地看了看戚长璟,动作迅速地窜到太后身边,乖巧的拖着腮:“好!”
戚长璟眉梢稍冷,却也只能无奈地放下勺子。
待时佑安将今日份的“甜食限额”全部吃完后,太后放下勺子,亲昵地捏了捏时佑安的脸:“莫要怪陛下,也莫要怪你祖母,实在是你病刚好,浮元子吃多了伤身。”
她拉着时佑安的手,招呼宫女再拿上一个凳子,安排时佑安坐到她身侧,随即抬眼看着对面的戚长珩,忽然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整日就知道吃喝,不想着做些正事也就罢了,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多操操心吗?“
戚长珩咀嚼的动作一停,随即咽下嘴里的食物,忙问:“什么终身大事?”
太后看见他这幅傻样子就烦,气不打一处来道:“什么终身大事?当然是你成家的大事!莫说高门世家,就算是普通百姓,像你这般年龄的男子哪个不是儿女满堂了?”
戚长珩无所谓地摆手,大咧咧喊:“我这年纪怎么了?儿子觉得儿子还很小呢!更何况,皇兄比我大都没有过女人,我有什么好着急的?”
这话终于是说到太后心坎了。
太后目光一转,又看向戚长璟:“长珩说的不错,你身为兄长,又是皇帝,理应在长珩之前娶妻,只是如今你身份特殊,充盈后宫一事可马虎不得。”
戚长璟颔首:“儿臣知道。”
“皇后乃国母,其家世样貌品性皆要考虑,确实要选的慎重些,可以慢慢来,”太后抿了口清茶,缓缓道,“只是后宫不能空虚,其他位份的嫔妃也该考虑纳进来一些了。”
燕回阁一片寂静。
戚长珩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气氛不对,直愣愣地抬头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戚长璟。
发生了啥?
他与时佑安悄咪咪对视,时佑安也和他一样傻乎乎地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哇。
戚长璟端坐于上,敛眉不语。
“之前在江南,哀家闲来无事,也把京中这些个贵女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仿佛没感受到氛围的凝滞,太后笑着开口,“你是开国皇帝,臣子们大多也是跟着你打江山吃苦过来的,家中的女儿们倒是没什么奢靡骄纵的脾气,这是好事,哀家一时竟也挑不出什么错,一个个看过去都是端庄娴静的好性子。”
她招手,让身后的逢秋姑姑递上来一个册子,随即接过来放到戚长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