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嫁已倾城 第47节
庆的大喜事,全天下一同见证着,也必将载入史册。
到了皇后的府邸,礼官将一抬抬的聘礼呈在正堂,一通繁文缛节的礼仪之后,有女官捧着皇后的首饰、冠服进呈给烟景,宫人擎执着皇后辉煌夺目的仪仗走入仪门进到内院,教坊司奏起中和大乐。
一切都是那么得隆重和盛大,她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恍惚之感,但这样雍容华贵架势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她的身上,是他,高高在上的天子,选择了与她并肩坐享天下的繁华与荣耀。
烟景着皇后冠服,盛妆之后,在一众宫人的拥护之下到正堂接受皇后的册封,她跪在香案之前行了三跪三拜礼。
宣册的礼官取宝册宣读册文,册文都是礼部的官员拟的,听着上面念的都是什么温恭娴淑,柔嘉婉顺,德备坤仪等文绉绉赞美女子美德的词,但好像跟她的品性全然沾不上边儿,她只听得那句“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心中才有了一种铿铿锵锵敲定的感觉。
宣读册文完毕之后,女官将皇后的金册和金宝进授给她,烟景接过,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金册上洒金沥粉,锦绣辉煌,像他对她的承诺一般,金口玉言,永不会变。
如此册封礼毕,她便已是他亲封的皇后了。拜别的时候,礼官和宫人皆以皇后娘娘称呼她。
这样的尊卑高下,她感觉自己好像庙里的菩萨一样被人供起来了,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姿仪和笑容,身上好像套着个模子一般,约束着她要端庄,烟景虽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含笑受了他们的恭贺。
已经行过了纳徵和册封之礼,离大婚的日子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了。她竟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她好想看到她的夫君穿着一身吉祥喜乐、永世为好的红色,将他俊朗轩昂,盖世英采的样子衬托得分外曜人,然后在喜气融融、红烛高烧的婚房里,度过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洞房花烛夜。
想到这个,烟景的心有如春水般活泛起来。
待那些行纳徵礼的礼官和宫人们都告退以后,烟景忙让缀儿摘下了头上的凤冠,真是重死了,戴了将近一个时辰,脖子都快断了,又酸又疼,又脱下了身上厚重的礼服,总算感到轻松了不少,她扭了扭脖子疏散筋骨。
缀儿端详着手中的凤冠,看得眼珠子都不动了,激动得有点结巴起来,“这……这也太……太美了吧,沾了皇后娘娘的光,奴婢总算开了眼了,这冠上的珍珠宝石都有几万颗吧,这得值多少钱呀,天底下只许皇后娘娘一人戴着,果然我们家皇后娘娘派头就是大。”
烟景的冠服是由宫中的侍仪的女官穿戴的,她当时也没有细看,穿好便由她们引导着出去行礼了,只知道呈上来的时候璀璨夺目,闪得她眼花,如今听缀儿一说,她也回过头来细看了几眼,是九龙九凤的凤冠。
凤冠正中有一条大金龙,口衔一颗大大的东珠,垂下一长串的猫睛石结的流苏,凤冠头部缠龙绕凤,龙凤皆口衔珍珠及红蓝宝石穿成的珠滴,冠身还缀满了珠花牡丹和点翠的如意云,后面六扇翠云博鬓,扇上又是用珍珠宝石镂嵌的龙凤,边沿缀着珠络,垂着一串串细密的珠滴,真个是珠翠摇曳,光芒璀璨,也只有帝王之家才打造得出这样的精贵繁复的头面了。
烟景倒没觉得这凤冠如何了不得,她觑了缀儿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好看是好看,可这玩意太重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你只看到了派头和风光,哪知道戴的人一点都不轻松,没事谁戴着它玩。”
若让她选,她才不要当什么皇后呢,她只喜欢过吃喝玩乐,逍遥自在的生活,只是因为她爱的人是皇上,所以她愿为了他去当这个皇后,愿意站上高处陪他一块儿看风景,哪怕高处不胜寒。
缀儿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道:“小姐,奴婢受教了,你当了皇后娘娘,也开始讲大道理了。”
柳家的宅子本来就不大,朱红戗金皮箱装着一箱箱的聘礼都快填满几间厢房,清点之后,烟景听爹爹说有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绫罗绸缎千匹,还有各式金银器具、金银珠宝和首饰等等,烟景听到已经很平静了,仍忍不住在心中悄悄换算了一下,这些得价值十几万两银子吧,他们家人口单薄,家底本就殷实,现在一下子得此泼天的富贵,几十辈子都用不完呢。
终于等到奉迎那日了,侍仪的女官给她梳妆打扮,烟景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上了繁琐的礼服,头戴九龙九凤冠,外穿深青色彩织云龙纻丝翟衣,金嵌宝石滴珍珠霞帔,脸上贴着珠翠面花、耳戴金丝穿八珠耳环,足穿青纻丝描金云龙滴珍珠履,手持玉谷圭……浑身上下宝光争辉,无一处不透露着隆重高贵,让人只敢仰望着,不敢多看一眼。
爹爹跪在外堂的中门外,对她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烟景心中一阵酸楚,眼泪便滴落下来,她将爹爹搀扶起身,哽咽地道:“爹爹千万好生保养身体,我到了宫中一切都好的,不须记挂着了。”柳燊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只是说不出话来。
如此便与爹爹告别了,烟景再回头望了一眼隔在房帘子里的嬷嬷,之后头上便盖上了红盖头,在一众引导女官众星拱月地簇拥下出了大门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凤舆中,一时礼乐大作,钟鼓齐鸣,盛大的奉迎队伍往紫禁城大絜门缓缓而去。
烟景坐在凤舆中,耳边听着轿子外导迎乐队吹打着典雅的礼乐,心潮澎湃不已,她终于嫁了,终于嫁给他了,不可能终于变成了可能,痴心妄想变成了梦想成真。
那么从这一天开始,她不再属于自己,还属于他,这一天以后的所有时光都和他一起度过,他是她人生中最重要、最爱、最亲密的一个人。也是一个让她灵魂可以发光的人。
虽然,她嫁的人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但在他面前,她首先是她自己,然后是他的妻子,再然后才是他的皇后。这也是他亲口许诺他的。
当新娘子的的滋味真特别,她有离家的酸楚,但更多的是出嫁的欢喜、甜蜜、激动、期待,其实还有些紧张,待会儿进了紫禁城的婚房,他见了她这副雍容华贵的样子,不知会作何反应。说起来,成婚的合卺仪式她都知道,但她不想再回忆他上次纳太子妃之时的经历了,过去的就让它烟消云散吧。
她按捺不住掀开红盖头,将头凑到窗边,掀开帘子里的一角往外瞧着,可一路都用围幙挡严了,她瞧不见什么,只有前头红红火火的奉迎的队伍和凤舆后富丽华贵的皇后仪仗。她只好又安分守己地坐了回来。
可越坐着她却越静不下来,她感到鼻子有些痒,老想打个喷嚏,但又忍住了,天知道梳妆的女官在她面上施了几层粉,搞得她喷嚏都不敢打,怕脸上的粉都要喷到礼服上了。面上也有些痒,好想把贴在上面的珠翠面花给抠下来。其实是她心里有些迫不及待了,到底啥时候才能洞房花烛,好把这些搞得人眼花缭乱的劳什子给卸了去。
烟景没看见,临街楼上的一扇玻璃窗户后,有一双痛苦的眼睛一直在望着她的凤舆,她也不知道,有许多许多个晚上,他都站在窗口想着她直到天亮,昨晚他站在她府邸门外直望了一夜,就这么一直怔怔望着,一动不动,好似要地老天荒的样子,夜露深重,将他的的眉毛和衣襟都氤湿了。
直到天光将亮,书童忍不住在旁边催促,“公子,天快亮了,我们该回去了。”
书钧没动,他脸色和嘴唇白得像纸一样,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忍不住哎哟了一声,整个人一个趔趄,摇摇晃晃地摔倒在地,书童忙上前扶起他,坐上旁边停着的马车离开了。
他在车上吩咐书童将马车驶去街边的春明楼,在那儿二楼临街的地方有一扇玻璃窗,可以看见她出嫁的奉迎队伍。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