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岭
09.中岭
左手手心上的凌形印记渐渐褪去,变成隐隐约约的白se,或是透明,要很仔细才看得见。
在这之後的第二天早上,他消失不见,不过在石头上刻了讯息,说明三天後便会来找我。我仍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昨夜做完仪式後极累人,加上越来越温暖了,我便很快入睡。
我在溪涧上走着,披着白袍,不知要往哪去。我拿着他留下的石头,正是他叫我带在身,说可以藉着它找到我。总觉得作为一名仆人,他的法力可真多,明明每人只有一种能力,他却似是有千百种,样样jg。我不敢相信自己竟与危险人物立了契约,而且昨晚好像只有我讲了条件,他却什麽都没说。但作为仆人的他,又能要求什麽呢?
我确信他是个奇怪的人,我依然需要小心防备。
我迷迷迷糊糊的在这里走了一天,都没找到什麽,连路也不多,要不是河流,要不是树林。我没概念这里是哪,也不像是一个镇,连人影也没有,但又不像是绝岭,毫不荒凉。
独自走了两天,到旁晚终於有所发现。我来到一望无际的草原,见到远处有一顶飘着烟的木屋。看来这夜不必睡在外面了。
木屋相当残缺,当我走近时才看清,好像随时会塌下,而且风势逐渐增强,把木屋也吹得咯吱咯吱作响。木屋只有一层,有一小排楼梯通往正门,旁边有两扇窗户,透着昏h的灯光。我在门前敲了两下,但等了好一会也没有人来开门。我再敲,那人才来应门,但只是打开木门上的小孔,露出一只眼睛来。
「谁?」野蛮又沙哑的声音传出,听起来是位老婆婆。
「请问可以让我留宿一晚吗?」我问。
「报上名来!」老婆婆激动一声,我唯有用沙镇的名字:「我叫琉。」
「真名!」老婆婆又一声。她是怎样得知这不是真名?
在我迟疑着该不该说我的名字时,她把小孔关了不再理我,任我再敲门她也没再应门,我只好坐在木门前,吃着无数的强风和寒冷。夜已全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只好再度敲门,并冲着喊道:「云门曦!」
过了好一会,我一度以为她听不到,然後我才听到门「咔啦」一声,她慢慢把木门开了。
老婆婆身材矮小,弯着身子拿着拐杖走路。她的眼睛特别有神且大颗,但只有一只,另一只用黑se眼罩盖上,看起来很凶恶,她的声线也没在客气,向我说:「云族的人来这里g什麽?」
「你就当我迷路好了,请您给我留宿一晚吧。」我被寒风吹得瑟瑟缩缩,开始连说话都颤抖。
「进来!」老婆婆号令一声,我随即站起来进屋。
老婆婆把门关上,门上有十多道锁,她逐一锁好。
屋内b在外面看起来要大很多,而且家俱和装潢都是新的一样,跟外观全然不一。屋内环境昏暗,只有火炉带出火光。
她在火炉前拉来一张椅子给我,然後自己在另一张椅子坐下,说:「你不应该在这里的。」
我坐在白se的铁椅上,靠近火炉感觉温暖多了。老婆婆拿起地上的木头,把它们逐一丢进火堆。
我不知道怎样回应她才对,只好问她:「你怎会知道那不是我的名字?」
老婆婆哼出一声,盯向我,再指着自己的一只眼睛:「虽然只剩一只,但仍是真相之眼!」
我恍然大悟:「婆婆你是兰雾玫?」以前在学时看过一本书,介绍过世间有唯一能看出真相的人,这种法力珍贵且罕有,不少人为了得到这种看透别人和事情的能力,奋身想要利用她或是……拿下她的眼睛。那本书没有结局,只是写明她的出身和贡献。
对於我知道她的名字,老婆婆好像很满意,脸se缓和了不少。
「但是你为什麽会在这里?」我问。因为兰雾玫作为有看穿真相能力的人,是来自灰城。
兰雾玫起来,到窗边的小厨房泡茶,缓缓说起:「灰城已经一片混乱,我无法在那里确保自身安全,所以来到这里躲开一切烦嚣。这里是绝岭最中心的地带,基本上不会有人来这里。」
她把茶端过来,送到我手上,浓浓的绿茶香飘出,我说过谢谢後只拿着杯,没喝。
灰城混乱?我从没听说过,灰城从来是安静又拒人内进,怎会……
「你想去灰城找你姐姐?」
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她的真相之眼能看得到这种地步,顿然令我哑口无言。
我的姐姐──云门晨,在18岁成年之日离家出走,整整消失了三年多,母亲四出打听都没有消息。唯一有联系的,是每月姐姐都会以鸽子送信给我,我都会偷偷收下,再寄回给她,跟她分享日常事务。直到那天,我必须离开白城,四处匿藏受保护,就再也没有收到姐姐的信。而最後的信上,姐姐提及想到灰城寻找一种药方,所以我确信她一定会到达灰城。
我久久没回应兰雾玫,她也没什麽反应,可能我的脸上已写了「是的」,但很凝重。因为我曾尝试再用鸽子传信,但从没收到回信,我很担心姐姐的安危,却又什麽都做不了。
「你能告诉我怎样才能进入灰城吗?」我恳求她,目光全神投向她。除了白城,我对其他城的资讯都是一知半解,要如何前往或进入灰城,我毫无头绪,所以希望她能告诉我,难得遇到来自灰城的人,她一定知道。
「明天再说吧。」兰雾玫起来,把被垫带放到沙发上,对我说:「好好休息。」
走了整天的路我也没jg神再辩驳,於是我跟她道谢、说晚安,她便回去她的房间,剩下火炉的暗光陪我睡。
10.黑石
那个梦又再出现。金发的nv子在钢琴前落力弹奏,四周的树林和花草在yan光下显得和平而舒畅,认真地看,这里原来是我家的温室花园。琴声令我变得很放松,她每一次都弹相同的曲目,但每一次我想走近她时,我都会醒过来,像现在。
可是令我醒来的另一个原因,是手心传来的灼热,淡淡地令我疼痛起来。这几天都是这样,不知是什麽原因。
我迷糊的醒来,窗外的晨光洒进屋内,我想了想才记得自己为何会睡在沙发上。这张沙发布满碎花印,披在我身上的毛毯是红se的软绵绵质地,怪之不得睡得这麽香。在日光下,这间屋子的装潢便看得一清二楚。沙发在火炉旁边,昨晚坐过的白se铁椅仍在火炉前,但火堆已奄奄一息。沙发後有一件大型家俱被一块白布盖上,旁边也有一些陈旧的物件,然後左边是一间房。
我起来,走近窗边看看外面,原以为会看到一片草原,怎料外面是一片沙漠,该不会倒回去沙镇了吧?
「绝岭的中心是这样变幻无常的,每天都换一片风景。」兰雾玫在我身後说起,我完全听不见她从房里出来。
我转身面向她:「你为什麽会来这里生活?」
兰雾玫用拐杖慢慢走来,一边回应我:「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地方是真正安全,但我宁愿远离人群,跟这种变幻莫测的天气共存,更惬意。」
「是因为大家都想得到你的真相之眼吗?」
「看来你也知道一点。」兰雾玫在旁边烧水,准备茶叶和两个杯。「大家都想找到我,我也曾经不自量力以为自己能够抵抗得到,结果……现在剩下一只眼睛,法力大不如前。」
「可以问,是谁拿走你的左眼吗?」
兰雾玫的眼里闪过一道暗光,薄唇抿住不语,好一会才回答我:「是黑城的人,一个专门收藏各种奇珍异物的人。」
「他……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