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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之士[科举] 第150节

 

见了新《宗藩条例》的内容,众朝臣不由感慨:“这柳三元当词臣着实有些屈才了,我看他应当去户部任职才对。”

“去户部,那《祭师文》又该由何人来写?”

《祭师文》已是士林中公认的,若要写出此文,简单,先中解元,再中会元,最后中个状元,如此便迈出了写好文章的第一步。

众朝臣:“……呵。”

只要涉及银子的事,柳贺是恨不能将铜钱都掰开来算了,又精明又能算计,只叫人感慨,他将扬州府上下管得服服帖帖的传闻果然是真的。

这般看的话,柳贺行事着实不像最清贵的翰林。

自扬州知府任上至今,柳贺给在朝官员们留下了很会挣银子的印象,商税、盐税,再到今日这新出的《宗藩条例》,都和柳贺脱不开干系。

但对柳贺来说,《宗藩条例》发布是发布了,可事情究竟能否推进,还得看施行之后的效果。

果然,新《宗藩条例》施行仅一月,对柳贺的弹劾就已经来了。

喜事

事情起于沈藩。

沈藩起于第一任沈王朱模,他是朱元璋的第二十一子,从一点就能看出宗室问题为何始终存在于大明各代——朱元璋一人就生了二十六个儿子,他的儿子们也毫不示弱,如这位沈王朱模就有八子三女,各子都有封号。

就这般子子孙孙孙孙子子,可谓无穷尽也。

朝廷此次推出《宗藩条例》,各宗藩一直有反对声,只不过削藩事势在必行,首辅及天子强势,藩王们也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这《宗藩条例》条例一出,立时便有奉国中尉向朝廷奏言,称新条例之后,以朝廷发放的俸禄,他不足以养活家中子女,此人一气之下便投了井,言官参柳贺,称“宗藩中低位置者人人泣血,只盼天子知晓他们的苦楚。”

沈王的封地原本在沈阳,之后迁至潞州,即今日的山西省长治市,洪武时定下藩王就藩的规矩之后,各处藩王所在的封地皆是苦寒之处,若非永乐朝时迁都北京,藩王们大多离核心十分远。

事实上,无论新《宗藩条例》是否推行,品级低的宗室日子都不好过,可沈藩出了这桩事,言官便有借口来攻讦柳贺,称柳贺提起削藩事“无异于谋财害命。”

柳贺只能上疏自辩。

这只是其中一桩。

事实上,自新《宗藩条例》推出后,通政司每日都能收到数封弹劾柳贺的奏疏,与之相比,柳贺在扬州任上受到的弹劾只是开胃小菜。

“泽远不必将这些毁谤放在心上。”罗万化、王家屏、于慎行几人对柳贺道,“翰林院中皆是十分赞同此次的《宗藩条例》。”

罗万化是觉得,宗藩们平日享受荣华富贵时连一句对朝廷的感激之言都没有,可一旦朝廷动手,他们便终日哭嚎不止,简直毫无宗室的风范。

柳贺叹道:“诸位仁兄,我早已料到会有今日。”

若非早有准备,柳贺也不会去任这礼部右侍郎之职。

何况新《宗藩条例》大多是出自他的手笔,此时朝中皆知,宗藩对他有怨言也是很正常的。

柳贺正是想借此事叫朝廷及天子意识到宗藩的存在——宗藩比想象中更为团结,且《宗藩条例》一出,朝廷省下的银子是有目共睹的。

他这种做法就像记账。

平日里若不记账,银子花出去了也不觉得如何,一旦记起账来,才发现开支早已超出了数倍。

宗藩的花销天子及百官都知道多,但唯有将省出的银子用在其他事务上,众人恐怕才会明白,仅负担宗藩生活的银子,就能为朝廷办成多少事、打多少仗、救活多少百姓。

不过被如此参劾,柳贺的日子也称不上好过,他喝了一壶闷酒,感慨道:“我为官这几年,细细一想,还是在翰林院中修史的日子最为自在。”

“我与泽远感受相同。”王家屏叹了口气,“如今是一日比一日忙,我已有几年未归乡了。”

王家屏在翰林院中也颇受器重,他是山西人,张四维的老乡,在历史上,他也是隆庆二年进士中第一个入阁的,时间甚至早于王锡爵。

不过王家屏为人淳善稳重,和张四维完全不同。

柳贺道:“不过若能办成一两桩事,也不辜负我来这一遭。”

“泽远你便是这样打不倒的性子。”

换了旁人,若像柳贺这般遭到弹劾,只怕自辩疏都上了数封,胆子小些的恐怕一边口称“惶恐”一边收拾包袱回老家了。

几人正是担忧柳贺心情才邀他喝酒的。

结果到了酒席上,柳贺眉间不见丝毫郁色,风范与往日并无不同,几人才稍稍安下心来。

“我就知泽远你不会如何。”于慎

行道,“忠伯兄却心忧不已。”

王家屏呵呵一笑:“我性子就不如泽远,所以才以己度人。”

柳贺道:“《宗藩条例》施行前,我便料到会有今日之事,此前我也和恩师说过,若奉国中尉、辅国中尉等退了俸禄,今后生活又当如何?还有沈藩的这桩事例也值得忧心。”

“的确。”罗万化道,“宗室作恶虽多,其中却也有踏实诚恳之人,不过世上岂有万全之策?泽远你已经尽力了。”

“正是如此。”

柳贺道:“各位仁兄如有好主意,不妨告知一二。”

“待我等细细想想,过几日再答复你。”

柳贺担忧的倒不是自己被弹劾这件事,而是如何保证中下层宗室的生存问题。

出钱显然是不能的,这已经违反了削藩的本意。

然而新《宗藩条例》一日日施行下去,如沈藩这般的状况必然会越来越多。

和罗万化等人聚过之后,柳贺回家点上灯,铺开纸,开始细想措施。

任上这礼部右侍郎之后,柳贺比在扬州时还要忙,但他精力却不如在扬州时旺盛了,脑中一时没有思绪,他便觉得困意一阵涌来。

“相公实在辛苦,夜间风大,也不知给自己加件衣裳。”

柳贺听得门外脚步声,就见杨尧提着灯过来,他晚上写文章时一贯是不用杨尧等他的,夫妻这么多年,两人早已养成了默契。

“相公这几日眉头紧锁,我也有些忧心。”过了一会儿,杨尧又补了一句,“腹中孩儿也会忧心。”

柳贺提笔的手蓦然一抖,视线下意识看向杨尧,便见杨尧也笑意盈盈迎着他。

柳贺不自觉间就展露了笑容。

“相公眉头舒展果然更好看些。”杨尧道,“娘炖了些汤,我实在喝不完,便匀些给相公吧。”

“何时知晓的?”柳贺问。

他并非第一回 当父亲,但提起这事,心中总忍不住有些激动。

“今日才知。”杨尧道,“之前我并无任何不适,只昨日感觉有些怪异,似和怀妙妙时相似,便请大夫上门瞧了瞧。”

成婚多年,柳贺只有妙妙一女,他心中倒是不急,也不会催妻子,不过随着他官越当越大,他家中诸事也被不少人关注。

在官场上,就有和柳贺相处不睦的官员嘲笑他只有一女。

那人这般说时,一向以脾气好著称的柳贺直接撸起了袖子,他只有闺女怎么了?

他闺女天下第一好!

为这事,柳贺还被御史以失仪参了一本。

杨尧其实挺忧心的,不过她不会在柳贺面前表露出来,只能和杨家娘子私底下说。

她娘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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