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龙玉清被震得手腕发麻,心中一骇。
她神色难看,银剑在空中耍了个花式,放弃了臧婉月,又直直攻向李赫的面门。
李赫不得不再次横档回去。
伴随着清脆的击剑声,两人过了几招,李赫只守不攻。
不过,他倒有些小瞧了皇太女的剑术。
她师从名门,集百家之所长,又勤练苦磨,剑法灵逸,身手轻盈敏健,寻常根本难以捉摸其剑路。
那细长的银剑像甩不掉的影子,以刁钻的角度,横逸斜出,频繁攻他咽喉、肋下。
剑路已将眼前这位少女储君的偏狭之心展露无疑。
李赫格开刺向他胸口的剑尖,旋身退出几步远,请罪相劝,希望龙玉清住手,“臣方才失礼,望殿下恕罪。”
当今女皇为储君聘请的宫廷剑师,都是剑法正派、人品上乘的名派宗师,绝不可能教给皇太女这等偏激剑法。
不排除,有天份之人,以已有的剑路为本,衍出独具特色的个人剑法。许多支派剑法便是这样而来的。
皇太女也是如此。
心知肚明这点,李赫更不愿、也不敢再与她缠斗。
稍有不慎,被朝廷扣以伤国储的帽子,父王和部属多年的部署就会毁于一旦。
龙玉清却灿然一笑,犹如碧空中拂过的春风,足以让冰雪消融。
她天真无邪的歪头,“世子还未出手呢。”
“不如打个赌,五招之内,我会让世子出手。”
她步步紧逼,明知李赫只挡不攻,仍戏谑地上下虚晃了几下,李赫却不敢放松警惕。
果然,她的笑意忽然一敛,银剑攻向了李赫的胯下!
李赫浑身一阵冷意,旋即恼羞,终于出剑相向。
龙玉清得意地笑。
李赫心内溃败的暗叹。
恨自己没沉住气,被一个小女子戏弄了一番,终究还是出了招。
他身为齐王嫡长子,承齐王一脉的抱负,自小刻苦读书练剑,不仅文采斐然,还弓马娴熟,尤其是剑术高超,使得出神入化。
是以刚及弱冠之年,就有了诸多美誉。
本着笼络人心的心思,他很是爱惜自己的名声,从小就以君子言行严格要求自己。做任何事都会详密规划、周密部署,鲜少有败绩。
此时被龙玉清激得出了手,他不得不承认,在出手的那一刻,他在这场较量中已落了下风。
既然龙玉清使出百般花样,誓要跟他比试,他也不再开缺口相让。
开弓没有回头箭,权当是陪皇太女练一次剑吧。
她跟他是同类人。
所以摆脱她的唯一方式,就是让她输得心悦诚服。
剑锋交错,寒光闪烁。
长剑呼啸着划过空气,沙砾四起,树叶纷落。
交手二十多个回合后,龙玉清气喘急促,脸颊泛上明显的粉色,接招越来越吃力。
李赫不仅剑法多变、长剑神出鬼没,手臂力气也大,远超她的上限,她根本占不了上风。
她这才明白,方才他只守不攻,是多么克制。
也才明白,之前对练的侍卫,以及各位传授剑术的师傅,一直都让得比她认为的要多得多。
趁她剑路凌乱、露出命门之时,李赫佯装攻她心房,她以剑去挡,他却转动手腕,长剑变了方向,剑刃与地面相平,以剑身拍向她手腕。
龙玉清手腕吃痛,手中的剑“啪”的声落到地上。
她捂着手腕,神色莫辨。
李赫暗自松了口气。
既赢了她,又没有伤到她,点到为止,是他所期望的最佳结果。
他弯腰替她捡起银剑,双手送到她面前,语气恭敬:“臣冒犯,请殿下恕罪。”
两人距离很近,龙玉清目光落在他两道浓墨般的剑眉上。
连眉毛都生得这样好看,比宫廷画师画的还好看。
鼻梁这样高挺,怪不得生得这样英气,让人过目不忘。
因他双手举剑的姿势,两臂上隐约能看到肌肉轮廓。
比她身边出现过的所有年轻男子都英武端方。
不过龙玉清也始终记得,李赫是怎样不假思索、斩钉截铁拒绝母皇赐婚的。
她接过银剑,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触过李赫的掌心。
柔软滑腻的纤指在他手心反复摩挲,像细腻的玉脂,却又带了玉质所没有的温热。
李赫身体僵住,愕然抬首,正撞上少女储君戏谑的眼神。
她接过剑,若无其事地松开手,扫了他一眼,倾身凑近,轻声说:“伪君子。”
一股清淡的甜香袭来。
让李赫莫名想起小雨清晨,行军经过一树梨花时,整条乡道上沁人心脾的香气。
少女储君已走远,这股香气却仍萦绕在鼻尖,让他心情有些微妙的波动。
心神一时难以集中,总想去回味那若有若无的香气。
臧婉月忧心忡忡:“赫哥哥,我看皇太女还在为你拒婚之事耿耿于怀,怎么办?”
还有一句她羞于启齿:皇太女对赫哥哥很感兴趣。一双眼睛总在他身上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