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鼻血”三个字令尹倦之震惊,翻来覆去地瞧,脑海中想着楚珏的纯情脸。不知怎么,笑意涌上来,尹倦之又想开心地乐呵,胸腔微震。
不管对方此时在干嘛,尹倦之一个语音电话拨过去。
楚珏秒接听:“喂?”
经纪人在开车,听到楚珏小心翼翼又不可置信但还有点惊喜的微弱语气,觑向副驾驶的眼神惊骇,怀疑自己老年失聪了。可他才三十三岁啊!
尹倦之舒服地躺着,左手玩弄似地抓床单,指节修长,求知若渴地向楚珏提问题:“真的是上火?”
隔着屏幕,尹倦之的音色被能够忽落不计的电流包裹,轻柔地传过来。楚珏把降下一截的车窗全部按下去,让夜风肆无忌惮地吹脸,小声回答:“不是。”
回公司的路车辆不多,经纪人踩油门加速,却错误地踩成了脚刹。车子猛地一顿,楚珏身体突然前倾,又在车子突然加速的油门中反弹回落。
一来一回,他不解地看向经纪人,眼里完全没了通电话和对方说话时的缱绻纵容。
经纪人尴尬,挽尊道:“不好意思,好像老年痴呆犯了,明天我就去治治。”
尹倦之本来还想问楚珏既然不是上火,那他到底是为什么流鼻血。
听到其他人声音,没再调丨情似地浪下去,贴心地问:“是在忙吗?”
“不算,忙吧。”楚珏恢复成说一句话就得思考许久的逻辑严密状态,实诚且自以为无懈可击,“就是公司打算,和我商量一下以后,我是继续演尸体,还是继续,演尸体。”
经纪人:“”
他呲牙咧嘴纳闷地挠额头。
尹倦之低笑的声音咯咯咯地回荡在楚珏耳边,楚珏揪住休闲裤的裤腿,怨恨自己嘴巴笨。
“我不是那个意思。”楚珏深呼吸,想像经纪人刚才挽尊那样,让自己形象好点,“我”
“接下来你在哪个剧组打工演尸体?”尹倦之忍住笑,截断楚珏的话音说,“见面你再跟我讲讲你公司对你以后的安排,我想听。”
楚珏惊喜道:“好。”
挂了电话,尹倦之连声感叹真有意思。恰巧陈伯上楼来敲他房门,喊道:“少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你下楼吃饭吧。”
太久没回来,尹倦之被敲门声吓了一跳,刚举起手机要看时间,便啪地掉下来砸向额头,表情略扭曲地屈身坐直。他拽了拽黑色针织衫的深 v领子,刚才躺的动作大,衣服又比较宽松,左肩滑出来了。
“好。”尹倦之边揉额边头应声,“这就下去。”
大众车停在公司门前,是个小门面,没什么名气,周围稍显破败。经纪人稳坐如钟地待在驾驶座不动弹,只有手指略带急躁地敲打着方向盘,面向前方,眼含深思。
前段时间,楚珏不知从哪里回来,手里拿了朵玫瑰。年轻人带枝花而已,很正常的事情,但楚珏一边打喷嚏一边起红疹一边宝贝似地拿着那朵花,画面就非常诡异了。
花粉过敏的人,不要命地闻玫瑰,怎么看怎么神经病。
入圈短短两个月,暴打资本家老板,楚珏还能演尸体已经证明他脸长得好,没被彻底封杀。
老板就等着他服软呢。
玫瑰虽艳,但总有凋零的时候,可楚珏仍然把那朵花当成最珍贵的东西,做成标本。
不过时间越久,他好像也随那枝玫瑰凋谢,情绪愈发低沉。
楚珏气质原本就冷淡,最近因为花更是生人勿近,经纪人都不敢和他说太多。
想等他服软的老板对经纪人说再把楚珏弄出来吃饭,跟他道个歉以后就不让他只演尸体。
碰到楚珏的冷脸,经纪人选择充耳不闻,根本不敢提。
今天中午,楚珏还在对着成为标本的干玫瑰出神。
他时常看手机,好像在等什么人消息,又好像在绞尽脑汁地想完美的开场白。
两个都没实现,他抿唇沉眼表现出一副想犯丨罪的、俊美的恐怖丨分子形象。
犯罪不可能,经纪人倒醍醐灌顶,这种种可疑形迹,不就是有喜欢的人然后谈恋爱的意思?
二十岁,刚入圈,艺人,谈恋爱?
要素过多,经纪人觉得眼前一片昏暗。
“不下车吗?”楚珏已经恢复正常,又是一副谁都不在乎的冷漠神态。
经纪人满脸难言,试探性地说道:“常老板,约你吃饭”
剩下的话全部摁死在楚珏轻飘飘睨过来的警告眼神里。经纪人喉头堵塞,全然不理解一个二十岁的男大学生,是怎么流露出这种仿佛能化为尖刃,还能杀人一样的眼神的,太恐怖了。
这是签了个艺人?这明明是找了个祖宗。
“没其他意思。”经纪人愁眉苦脸,苦口婆心地劝道,“楚珏,你既然已经在娱乐圈这个行业里面了,难道就不想火吗?和常老板吃顿饭而已”
楚珏道:“别找事。”
这次的语气比上次在包厢还要狠,从头到尾都带着“不要找死”的压迫性。
经纪人立马拍嘴,表示以后不会再说。两人一起下车,上楼时经纪人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规划?学业不能停,得上学,除此之外呢,还想干什么?”
楚珏按阖电梯键,实事求是地规划未来道:“被包丨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