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好像有大病 第48节
蜈青走进了地牢里,一群人跟在他身后。蛛红纵身上了一棵大树,在外面为他们放哨,免得所有人一起被堵在里头。
地牢里有几个狱卒,闲来无事正在喝酒赌钱。一片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人在正中坐庄,拿起一个粗瓷大碗扣在了骰子上。两拨人围着赌桌,声嘶力竭地喊:“大、大!”“小、小、小!”
碗里的骰子还在滴溜溜地打转,吵嚷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墙上溅了几道鲜血,扑通、扑通数声,几个狱卒倒在了地上。青将军把钢叉从一人身上拔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庄家躲在桌子下面,吓得面无人色。蜈青弯下了腰,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把那人拖了出来,道:“申平安在什么地方?”
蜈青的脸色黧黑,平时就面无表情,此时眼里透出了杀气,让人十分恐惧。
那人的脸上溅满了同伴的血,浑身发抖道:“往前直走……走到头往右拐,第三间牢房就是了。”
蜈青淡漠的脸上没有什么波澜,道:“多谢。”
他手指轻轻一扭,那人也断了气。他拾起了桌上的牢门钥匙,抬腿从尸体上迈了过去。几个兄弟跟在他身后,向里走去。
申平安躺在稻草上,看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自从上次姚长易来过之后,屠烈对他就没有这么客气了。这几天里拿鞭子沾着盐水抽了他好几顿,打得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一翻身都疼。
他喃喃道:“天刑逢截空,田宅冲巨门,我这罪也受到头了。教主要是有动作,大约就在今明两天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他从稻草下面摸出了铜钱,想要占一卦。他把铜钱捻来捻去,却有点怕了。他现在就靠这一口气撑着,要是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那股劲儿泄了,他在牢里可就难熬了。
他叹了口气,把铜钱又塞了回去,自言自语道:“熬着吧,总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大晚上的来人,多半是屠烈又犯了毛病,要把他拖出去毒打一顿。申平安浑身的肌肉都绷起来了,有些心烦意乱,道:“还有完没完了,你给我等着……等我我出去了,非整死你不可。”
“申副堂主,你可以出来了。”
申平安一怔,扭头看向外头。就见蜈青带着一群人站在牢门外,拿钥匙打开了铁门。他一向冷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几个兄弟上前来搀扶他,纷纷道:“申副堂主,你没事吧,我们来晚了!”
申平安被打的浑身都疼,走路一瘸一拐的,却十分惊喜。他道:“你们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的!”
他下意识四下张望,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蜈青把钥匙勾在手指头上打了个旋儿,淡淡道:“就这么进来的。”
申平安有点懵,看他们的模样干干净净的,好像也没经历过一场恶战,心里实在纳罕。他道:“其他守卫呢,屠烈呢?”
蜈青道:“屠烈喝花酒去了,教主带着兄弟们去人和堂了。两边的人都在城东打架,这边没几个人了,不用担心。”
申平安吃了一惊,道:“教主动手了?”
蜈青道:“嗯,不用担心,今晚这一仗肯定能打赢。”
他说着弯下腰,道:“走吧,我背你出去。”
申平安连忙道:“不不,我自己能走……哎呦。”
他腿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一动又裂了道口子,鲜血直往下淌。蜈青直接把他背了起来,道:“别客气了,来吧。”
其他人簇拥着他们,快步出了地牢。六七个金刀门的侍卫巡视到这边,见地牢门前的守卫不见了,登时警惕起来。
“人呢,去哪儿了!”
“不会有人劫牢吧……快下去看看!”
蛛红见他们要往地牢里钻,抬手一扬,一阵袖箭落雨般地射了过去,顿时放倒了几个侍卫。其他人意识到不妙,大声喊道:“有人潜进来了,快来人支援!”
“哔哔儿——”
蛛红吹起了口哨,蜈青等人已经到了牢门口,接二连三地出来了。蛛红松了口气,道:“动作够快的,人救出来就走吧。”
这边的侍卫一喊起来,顿时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一群人前赴后继地冲了过来。业力司的兄弟们护住了两名头领,跟金刀门的人刀兵相接,打在了一起。蛛红皱眉道:“怎么还这么多人?”
蜈青道:“别恋战,赶紧走!”
蛛红将金刚宝伞向空中一抛,金色的伞倏然展开,花一般飞了起来。簌簌几声,伞回旋着将院子里的几个灯笼都划破了,整个宅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把他们的身影也隐藏起来了。
敌人吃了一惊,纷纷道:“小心点,他们有暗器!快把灯点起来!”
趁着他们乱作一团,蛛红低声道:“快走!”
其他人且战且退,借着夜色的掩护向大门外逃去,很快就把那些人抛在了身后。
一行人向前逃出了两条街,这才喘着气停了下来。申平安出了一头冷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道:“兄弟,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蜈青把他往上一颠,道:“没事,背得动。”
申平安有点尴尬,但身上的伤确实疼得厉害,下地恐怕走得更慢。蛛红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他,道:“申副堂主在牢里受罪了,这颗药是补气血的,你吃了吧。”
申平安把药吃了,五脏六腑感到了一阵暖意,舒畅了许多。他回头一望,见后头没人追过来。金刀门的精锐都调到城东去了,云雷堂里留下来的都是些没本事的,谅他们也不敢追。
他道:“不知道人和堂那边怎么样了?”
一群人抬眼向城东望去,房屋重重叠叠的,从这里看不到那边的情形。但大家都充满了信心,知道有教主和军师统领,这一仗他们一定能打赢。
一群人在人和堂里杀了半个时辰,宅子里渐渐没了声音。月光照下来,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尸体。朱剑屏提着剑走过来,道:“没事吧?”
徐怀山的身上、脸上溅满了血,都是别人的。他冷漠地看着这些人,有种无动于衷的态度。半个多月前,他的兄弟们就是这么死在这里的。如今风水轮流转,该叫金刀门的人血债血偿了。
徐怀山冷冷道:“再搜一搜,别放过一个活口。”
朱剑屏让人把人和堂彻底搜了一遍,片刻有人回来道:“没外人了,地上躺的这些就是全部了。”
徐怀山的脸色依旧阴沉,屠烈杀了他一百多个兄弟,这才死了七十来个,还差一半的数。
这时候大街上传来了奔走声,在门前放哨的人冲进来,大声道:“教主,他们的援兵来了!”
徐怀山嘴角一扬,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道:“好得很,差的另外一半人头,给我送上门来了。”
他一挥手,道:“兄弟们,跟我来!”
一群人跟着他出了人和堂的大门,迎面就见刘管事带着三百来个人赶过来了。
刘启原本是伺候孙孤诣的,为他出了不少阴损的主意。老教主死后,他不知所踪。一转眼都五年没见了,没想到他早就暗中投奔了金刀门。徐怀山微一扬眉,道:“刘管事,你怎么在这儿?”
刘启阴森森一笑,露出一排又细又长的牙齿来,道:“混口饭吃,在哪儿不是一样。”
徐怀山道:“既然是混饭吃,何必替他们拼命?”
刘启道:“责任在身上,总不能什么事也不管。”
刘管事习惯了伺候人,总是弓着背,像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