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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拿了一条烟扔给了他:“带回去抽。”黄粱噩梦也没有推辞,接着往下说:“后来他们就商量着设个什么套把你给灭了。他们商量了大半天,想着派人假装顾客来找你的茬,把你的买卖给砸了,又说由那几个公安找点毛病把你的买卖封了,还说让卫生检疫、税务局天天来挑你的毛病让你的买卖做不下去,前前后后想了十几种坏道儿。最损的办法是让那个女的,就是你的前妻来找你,或者把你诱到娱乐城去,然后他们安排小姐告你-强-奸,把你再送到监狱里面去。我听他们商量,浑身发冷,真想不到他们表面上一个个人模狗样的,骨子里坏水都变成脓了。他们聊了挺长时间,半真半假的,后来白国光请他们唱歌,他们光顾了摆弄小姐才把这话茬给放下了。”何天亮听得心里发冷,大脑里像是被填满了乌七八糟的垃圾,腐臭肮脏和杂乱让他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黄粱噩梦见他眉头紧蹙脸色铁青,知道自己说的事情刺到了他的痛处,不由有些惧怕,闷闷地抽烟不敢再往下说了。何天亮发现他不再说了,就问:“后来呢?”黄粱噩梦说:“完了,没有后来。”说完也觉着自己的话不像个话,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前天才发生的事,昨天我注意了一下,一切正常,也可能他们只是说说而已,不见得就真的会那么干。可是”黄粱噩梦犹豫了一下又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他们是说痛快话,还是真打算对你下手,咱们还是小心防着没错。我跟你虽然有过过节儿,可是我心里明白你是好人,是个汉子,我真不愿意你再吃他们的亏。”何天亮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也知道要能让黄粱噩梦这样的人不光服帖你,还从心里真正维护你,不是一件轻易可以做到的事情,他能对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他竭力排除心里的烦乱,逼着自己做出轻松的笑模样对黄粱噩梦说:“别的话我都不说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兄弟。哥哥我不富裕,没有白国光那么有钱,你能把心放在我这一头,我别的没有,只有两句话送你,从今往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兄弟之间说个谢字就生分了,所以我也就不说那个字了。”说完他冲外面叫“小草,你进来。”他知道小草提防黄粱噩梦,一定会躲在窗户底下监听他们的谈话,果然不出所料,小草立刻从门外走了进来。小草一进来先趋前把黄粱噩梦已经喝乏了的残茶倒了,又给他重新冲了一杯新茶,何天亮知道她已经认可了黄粱噩梦,小脾气也彻底消了,心里稍感欣慰。何天亮郑重其事地说:“小草,今后黄粱就是咱们的兄弟,是咱们自己人,他来了我要是不在,你得好好照应。”小草连连点头,还冲黄粱噩梦赔了个笑脸。何天亮接着说:“黄粱今天来说的事儿我们心里要有点数,别再吃人家的哑巴亏。”小草面色也十分凝重,他们谁也不敢断定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不管今后到底会不会真的出什么麻烦,起码在每个人肩上都压了一副沉重的负担。何天亮见气氛沉闷,就故作轻松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了,白国光知道咱们的分量,也不见得敢在我们面前翘尾巴。”黄粱噩梦说:“你们还是不能大意,他们肯定不会面对面跟你们闹事,怕的就是放暗箭伤人。”

何天亮见黄粱噩梦眼巴巴地看着他,想起来他并不知道自己跟白国光之间的过节儿来由,就把他跟白国光冲突的前因后果拣能说的说了一遍。黄粱噩梦恍然大悟:“我说呢,他怎么会对你那么大劲头,他那种人在社会上只有找别人别扭,欺负别人,哪里吃过那种苦头?明明是他缺德,却还赖别人不顺从,这种人真不应该留在世上。”何天亮咧嘴笑笑:“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那小子的脑袋我已经摸过了,跟油炸冰激凌似的,外面包了一层壳子,里面是稀泥,面对面干起来他连边都沾不上。”小草说:“我看也没必要太顶真,咱们稳坐钓鱼台,我就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敢打家劫舍。别一听说他们有钱有势我们就怕了,一天到晚惶惶不可终日,人家还没怎么着呢,我们自己倒先乱了阵脚。”黄粱噩梦说:“就是,这种事儿,你们也别太当真,我只不过偶然听到他们说起,怕你们蒙在鼓里吃亏,先来提个醒儿。还是这位小姐说得对,该小心的时候小心,可是也别太当回事儿,别人家还没怎么着呢,你们自己倒乱了阵脚。”小草说:“你别把我叫小姐,我姓吕,叫小草,你跟他们一样,叫我小草就行了。”何天亮见黄粱噩梦被小草说得发怔,就替小草解释:“她不愿意别人把她叫小姐,说小姐这个称呼都让中国人给弄脏了,你别在意,就把她叫小草吧。”黄粱噩梦站起身说:“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我是瞅白国光出去的空当出来的,要是他回来见我不在,又要说我脱岗骂人了。”何天亮把放在桌上的那条烟递给他说:“在那儿能混就先混着,不好混就过来,咱们哥们儿穷了穷过,富了富过,总比在那个姓白的手底下活得痛快。”想了想又说“目前你在那里不管混得怎么样都要先呆着,别的不说,起码能帮着我们探探风声。”黄粱噩梦推辞着:“这一条烟挺贵的,你留着吧,我也抽不惯那么贵的烟。你放心,只要我能把握的一定会把握好,有什么事我随时给你们通个信儿,我走了。”何天亮把烟塞到他怀里:“跟我客气是不是?”何天亮真的瞪了眼睛,黄粱噩梦不好意思地笑笑,接了烟。见何天亮跟小草要跟出来送他,黄粱噩梦赶紧拦住他们说:“你们谁也别出来,既然把我当兄弟就不要客气。天晚了,别弄得四邻八舍不安稳。”何天亮知道他怕夜深人静闹闹哄哄出来送人招眼,就说:“那好,你自己走,我们也不送了。”于是在院子里面驻足。黄粱噩梦拉开院门,先把脑袋伸出去四处窥探了一番,然后蹑手蹑脚地悄悄溜了出去。他那副样子让何天亮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电影地雷战里面那个化装成女人偷地雷的日本鬼子渡边,忍不住笑了起来。小草见他笑,说:“人家都在准备拾掇你呢,你还有心笑。”何天亮说:“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便。”小草到底是女孩儿,心里终究放心不下,跟在他后面忧心忡忡地叮咛:“话是那么说,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后出去说话办事还是要小心谨慎,别吃亏上当。”何天亮说:“别想那么多,睡觉去吧,明天事儿还多着呢。”小草听话地回了自己的屋。何天亮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假寐,却没有一点睡意。白国光想着找他的麻烦是必然的。如果面对面真枪实弹地干,他不把他放在眼里。他那副包样子他亲历亲见,分量已经称得非常清楚,所以他并不感到他对自己构成了多大的威胁。他就怕通过税务、检疫之类的执法机关来找麻烦,玩这一套不但要有心计,还要有官场上的关系,官场又有另一套他根本不懂的游戏规则,对付这种挑战他心里没底。想到官场,突然想起了肖大爷,肖大爷过去是当大官的,对官场上那一套肯定熟悉,依现在的形势,真有必要找他老人家商量商量对策。清早起来,何天亮马马虎虎地吃了两根油条,喝了一碗绿豆粥,吩咐小草:“你今天就把该给黄老板的钱汇过去,然后再取六千块钱我给道士送去。”小草给厨师和雇来的服务员安排好活儿,又给宝丫交代了一番,才跟着何天亮出了门。他们先到银行按照黄金发留下的账号给他汇过去三万块钱,又取了六千块钱两个人就朝道士家奔。道士如今夜生活丰富,早上也就起得晚。何天亮在前面敲门,小草就在他身后躲着。敲了好一阵,道士才应了声:“谁呀?一大早就这么砸门,抢劫呀!”说着,猛然将门拉开,一股捂了一夜的汗味、烟味加臭脚丫子味儿一股脑儿破门而出,熏得小草一个劲捂鼻子,骂道:“你这哪是家,纯粹是狗窝,屋里这股味比动物园的兽笼子还臭。”何天亮屏住呼吸进了屋。道士开了门一见小草又急急忙忙钻进了被窝。何天亮把他的被子掀开,道士光pi股睡觉,忙不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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