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这几年,朝家每个人都过得太平静,活得太理所当然。
也许这次爹生病,会是他最好的机会。
朝贤书靠近朝桓基,小心收敛语气中异样的刺探,他仰装冷静的开口问道:「三叔,我爹怎麽了吗?你一直看着他。」
朝桓基抿了下嘴,说:「有人也常常生病,常常一睡就是好久,我总在她身旁等着她醒过来。」
「那人是谁啊?」雪礼连忙追问,她很少听朝家人谈起三叔的过往,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解开她的疑惑。
朝桓基微笑,「好久以前的事,好像忘了,又好像就在眼前。」
闻言,雪礼在心中暗骂,那到底是忘了还是没忘,要是忘了像没忘,没忘又像有记住,那就是这人神智上有问题。
朝贤书不放弃,继续试图套问,「三叔,那人对你很重要吧?是谁呢?你还记得,不是吗?」
朝桓基点头,要再说话,朝槐清出言打断他们,「快看,大哥要醒了。」
这一句话太重要,重要到朝桓基口中那人是谁便被因为朝桑磊苏醒而惊喜的朝贤书和雪礼遗忘了。
事後,他们再想起,试图寻找蛛丝马迹,但也没能从任何人口中问出不寻常的话来。
这些疑问又被重新埋回了心中,继续当回了秘密。
朝贤书累了一天,疲惫的r0ur0u眉间。
这几天,朝桑磊在休养病t,朝阁的事务全落到朝贤书手中。
他与父亲详谈过,好不容易解决了朝阁的债务,接着清查朝阁所有的帐目,事情多到像忙不完,他总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窗外明亮的月se,清凉的晚风x1引着他,他放下朱笔,起身去外面散散步。
想不到一出书房,回廊转角闪过的背影,g住他所有的视线。
挑起眉梢,信步跟着她来到花园,朝贤书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不该意外他会看到这时辰应该躺在床上安歇,不该在这出现的雪礼,更不该意外她还在继续使用那个他告诉她的狗洞。
「你在做什麽?」
雪礼早发现他,回瞪一眼,「你没眼睛看嘛。」
「钻狗洞的习惯你一直改不了吗?不是有轻功,翻个墙不就行了?还是真变懒了?」
他何必说得那麽难听,她不过贪图方便罢了。
况且使用轻功翻墙太显眼,要是被老喜欢在夜深月明时对月y诗的二叔看到,她这几年装乖的努力全功亏一篑,以後要在二叔眼底下混水0鱼就太难了。
朝家二叔b朝家爹还要唠叨,她讨厌以後耳根不清净,能免即免,钻个狗洞而已,她不觉得有损颜面。
朝贤书明明知道她在朝家的难处,老ai故意明知故问,看她为掩饰太平,表现得左支右绌,他就乐呵了。
雪礼不满的皱皱鼻头,回道:「我喜欢不行吗?」
「典怡同意吗?」
她嘟嚷,「我答应替她带个葱饼回来。」
「真好收买。」
她跳起来,为自己辩护,「我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其他的时间就是我自己的,我要怎麽用就怎麽用,你管不着。」
朝贤书突然说:「我要三个胡椒饼。」
「什麽?」
「收买我的代价。」
「你……。」
「别忘了在早点时摆在我面前,不然我就大张旗鼓去你的房间找你。」
「你威胁我?你要是这样做,乾脆敲锣打鼓昭告全天下算了,好让爹关我一辈子。」
「随你答不答应。」
撂下话,他转身便走。
雪礼双手cha着腰,仰天无声的咒骂,直到看见月亮的位置已渐渐偏斜,她才慌慌张张的溜出朝家。
有了这洞,她进出朝家真的方便多了,也许这点是该感谢他,回来时买三个胡椒饼谢谢他好了,反正也不是什麽难事,顺便的很,她这样劝服自己。
雪礼在确定失去徐老头的踪影时,她不由得恨恨地往幽亮的天空挥拳,那老男人的武学造诣还是b她高深。
回过头,她从城东的街市走到城西时已寅时过半,那家胡椒饼店刚把,有些地方还是令他感觉到不安。
这一点不对劲令朝贤书迟疑,可他坚决b自己不去多想。
不管当下他们的感受如何,这一次的成亲是爹最大的愿望,他要完成它。
「如果你不反对,日子就照爹说的办。」
话落,他才发现他会对她因这句话而生的反应感到紧张。
出乎预料,面对朝贤书的强y,雪礼依旧反常地冷淡。
朝贤书因雪礼的失神而拧眉,随即放松,不再提及难住他们的婚事,改说起别的事来分散此刻的僵局。
「你别忘了我b你先找到衔命草的消息,赢了第九十八次的赌约,你要为我洗一个月的臭袜子」。
谈到他们之间的赌约,雪礼黑暗无神的眼瞳亮出几许光芒,回答他说:「我不会食言。」
「我相信你不会,就像我相信为了爹好你不会逃婚一样。」
雪礼双眼睁大,严密防卫的心房有一瞬的gui裂,为朝贤书开口毫无保留承认他对她的信任情绪起了波动,却又强y的封印住她这份动容不露一分。
不要把他想得太好,到时後失望伤心的还是自己。
他话中的含意其实只是在警告她不准逃婚罢了,而她要想的只是怎麽让这桩婚事在不危及朝家爹的身t情况下泡汤就行,其他的都不是她该去知道的事。
这样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一条路。
她不想要嫁他,但她要怎麽样才能解除这桩婚事?
她想得一个头两个大。
雪礼大剌剌站在京东省的省城门口,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守门的卫士换了两轮,领头都来向她这位朝家小夫人打过招呼,甚至成为过路人车瞩目的焦点,她还是一动都不动。
她作梦都想逃婚,但这双脚不听话,迈不出去,她也没办法。
她感叹的暗忖,她的人生从她被她爹卖给朝家之後,就不再属於她自己。可是她依旧不甘心,还打算做最後的挣扎。
这个私逃的办法不行,只剩还钱这一法。
追根究柢,她与朝贤书的婚事解决不了,就是她要还那笔十万白银的聘金,才能开口要求他写放妻书。没了婚书,她才能天高鸢飞,鱼跃於渊,任她自在来去,所以她需要钱,但怎样才能弄到钱?
难道一文钱真能bsi一名英雄好汉?!
想到这处,雪礼思绪微滞後,恍然过来,发现她不是好汉,她是个巾帼,而且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所以上天绝不可能bsi她才对!
她坚信总会有办法解决她的难题,而能在ㄧ个月内不劳而获,得到大笔银两的办法当然得将方向朝向钱家赌坊去。
她心理的念头往歪主意跑掉,露出充满邪念的笑容。
当雪礼终於舍得挪动她的双脚,庆幸她没瞧见守门卫士在她离开後大大松了一口气的解脱样,不然她绝对会故意继续站在省道马路中央当人型立牌,直到她乐意走人为止。
因为交通打结,被人抱怨责怪,在她人生前途未卜,难以脱身的困境下,都不算回事,甚至看见别人解脱,她更会产生一种大家一起来享受人生在世就要受苦的恶意执着。
不管如何,不是一夥人当受罪的牺牲者,就是有一个人要当出气筒,她心中有了新的对象,其他人不自觉便被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