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
上官藜伸出手掌轻轻一拂,花瓣便被拂下了桌,跌落在泥土里。
她放下茶盏,神色冷淡了几分,语气轻飘飘的:“我此前已与北叹霜有过约定,半年后便是北叹霜来烈火盟与我切磋之期。只要她能活着见到北叹霜就行。”
话虽如此,但上官藜话说到一半时,心里蓦地一空,莫名有些闷得慌。
却听元瑢忽然道:“师父当真能不顾她性命么?”
上官藜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捏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顿,正要抬手製止,元瑢已抢先把话说完。
“若是此刻她死在师父面前,师父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吗?”
上官藜手一抖,茶盏应声而碎,碎瓷片飞出,竟割伤了她的手指。
她却没有低头看自己的手,反而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练剑的人,眼中夹杂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久久没有回神。
元瑢瞧见上官藜这副难得失神的模样,心中早已明白了七八分。
元瑢主动跪下请罪:“师父,请您恕罪。”
上官藜摆摆手,似乎此时不想说话。
元瑢便先行告退了。
不久后,王瑾玲大汗淋漓地来到上官藜面前,原本想要向上官藜再讨教几招,不料上官藜却说道:“明日再练吧。坐下先歇歇,陪我说说话。”
“好呀。”王瑾玲答应地很欢快。
她很自然地走到上官藜身旁的另一个石凳上坐下了,双手托腮,面朝着上官藜坐着,按照惯例等上官藜先开口。
凉爽的微风拂过脸颊,运动过后蒸腾的热气逐渐散去,身上舒爽了不少。
王瑾玲放松地坐着,下意识翘起了二郎腿,又担心上官藜看见了会说她,因此很快又把腿放下了。
额头上几缕碎发被汗液打湿后粘在皮肤上,有点痒,她随手将头髮捋到耳后。
做完这些小动作,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上官藜却只顾着低头喝茶,一言不发。
王瑾玲挠挠头,隐约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尽管上官藜说了让她陪她说说话,但上官藜不开口说话,王瑾玲也不敢随意说话。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便僵持住了。
“让你陪我说话,你怎么不说?”
上官藜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火气,一阵沉默过后,忽然就把气撒在了王瑾玲身上,语气不善,连眼神中都带了几分不常有的狠厉。
王瑾玲吃了一惊,本能地立刻就从石凳上弹跳起来了:“啊?啊!对不起盟主,我现在就说,现在就说……”
上官藜突然闪电般伸出手,揪住了她:“说,你是来偷什么的?”
王瑾玲满脸莫名其妙:“什么?”
“还在对我装傻?”
王瑾玲顿了顿,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瞬间脑中流转过千万个念头,最终下定决心隐瞒到底。
要是让上官藜知道她计划要逃跑,搞不好上官藜现在就能直接掐死她。
她一脸真诚地望着上官藜杀气弥漫的眼睛,拚尽全力强装淡定:“盟主,我对您绝没有二心,您一定要相信我啊!除了您教我的武功和法术,没有得到您的允许,我什么都不敢拿。”
她还努力挤出了几滴眼泪,泪眼朦胧:“盟主,我对您的真心天地可鉴!”
说完这句话,王瑾玲赶紧在心里默念:老天爷保佑啊,我说的这些话虽然是在骗人,但是只求自保,没有伤害他人,应该也算是善意的谎言了吧?
那些报应可千万不要应验啊!
庭院中寂静无声,空气中唯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一红一白两道人影一动不动地对峙着,二人之间像是有一根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上官藜垂眸看着在自己指下瑟瑟发抖的小丫头,脑中前所未有地混乱一片。
最先闪现出的画面是藏剑楼里,胆小的她被吓破了胆,瑟缩在自己怀里,连呜咽都不敢大声。
再然后,上官藜居然破天荒地又回忆起了初次见面的那个似是而非的吻。
一幕幕画面走马灯般闪现而过,最终定格在此时此刻。
上官藜收回思绪,将目光转回到王瑾玲满脸泪痕的脸上。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眼圈周围红红的,甚至都有些肿了,鼻子一抽一抽的,表情看起来委屈极了。
上官藜的心突然就揪成了一团,王瑾玲每抽泣一下,上官藜的心就跟着疼一下。
上官藜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她的手已经按上了王瑾玲的颈部要害,手指紧了又紧,却终究狠不下心来伤害王瑾玲。
最终,上官藜松开了手,将王瑾玲扔在一旁,颓然转身后,妖孽妖媚的眼睛里莫名多了几分凄厉和哀伤。
王瑾玲被上官藜霍然扔下,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等她再爬起身,上官藜已经离开了,她连个背影都没见着。
王瑾玲揉着酸痛的脖子,一想到上官藜的喜怒无常,顿时危机感又加重了。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一辈子指望着上官藜保护她,迟早有一天她会死在上官藜手里。
王瑾玲盯着上官藜离去的方向出了会儿神,叹了口气,走回去又捡起了放在地上的剑,一丝不苟地练习起来。
三日后,比武大会。
当日清晨,王瑾玲尚在睡梦中未清醒时,便被上官藜从床上拎起来,交给了元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