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
“回大人,因此案与张余氏的母家无关, 而且张余氏的母家在小溪村,徒步要走一天一夜,所以……”
“这不要紧,待本官修书一封,赵银……”
“小人在!”
“会赶马车吗?”
“会!”
“那好,就由你带上本官的亲笔书信,驾着本官的马车,去一趟小溪村,把相关的人证给本官带来。”
“是!”
“师爷,劳烦研墨。”
“……是。”
墨研好之后,吴蔚的纸也裁好了,提起毛笔便写了起来,师爷站在吴蔚的身后,偷偷扫了一眼,见吴蔚字虽然说不上什么风骨,但很工整,行文的措辞也很严谨,一看就是读过书的……在心中对吴蔚的评价又转变了几分。
在清庐县这些衙役们的心里,吴蔚是个很神秘的存在,只知道她是宜王帐下的近臣,还是个尚未出阁的女子,旁的一概不知。
从前衙门里那几个知道吴蔚底细的衙役,都在上次变动中死绝了,两个牢役倒是知道,可他们在确定了新上任的县太爷,就是昔日身陷囹圄的吴蔚之后,两个人整日的提心吊胆,生恐吴蔚会报復他们,哪里还肯主动提起这段旧事?
清庐县中的这些乡绅,目前对吴蔚倒是没太多恶意,呈观望心态的居多,但衙门里的……师爷,捕头和刀头,心里多多少少存着几分不服气。
不服气又有什么办法呢?前任知县可以被乱箭穿心而死的,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被人射成了马蜂窝。
……
吴蔚写完信后,烧了蜡,将信封好,递给赵银道:“准备一下,即刻出发。从县衙的后堂小门穿过去,去和吴宅的门房说一声,再让他给你准备些路上的水和干粮。”
“谢大人!”
这一套操作下来,偌大的县衙内就剩下四个人了,吴蔚,师爷和堂下另外两名衙役,吴蔚又对另外两名衙役说道:“去问问张波的尸首埋在了何处,你们两个先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是!”
虽然不知吴蔚想要做什么,但这二人已经从这片刻功夫中,见识到了吴蔚所展露出的气魄,明白了吴蔚绝对不是绣花枕头,更不是一般女子,乖乖的领命去了。
县衙大堂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师爷咽了咽口水,低声问道:“大人,张波都死了十天了……”
“我知道啊。”
“大人何必派人去看守一个死人呢?”
“办案嘛,总是要讲究证据的,若是我们通过常规手段收集到的证据,足以侦破案件,那自然最好了,要是不成……就只要问问被害人,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了。”
李师爷莫名感觉到了一阵阴恻恻的寒意,又惊又疑地问道:“大人……大人还有玄门手段?”
“什么玄门手段?”
“大人不是说,要让张波开口吗?让死人开口说话,难道不是玄门手段?”
吴蔚无奈地笑了笑,扭过身子看着一旁的师爷,笑道:“师爷,你知不知道本官的老本行是什么?”
李师爷摇了摇头。
吴蔚垂下眼眸,脑海中不禁闪过了许多年前东方瑞对她的评价,平静地说道:“我是梁朝第一位女仵作。”
“啊!”李师爷彻底震惊了。
吴蔚没有再管对方,但心底却涌出了一股力量。
吴蔚不再分心,用镇纸压住一张宣纸,继续埋头写了起来。
在其位,谋其职。
吴蔚觉得清庐县的办案流程问题非常严重,决意趁着这次机会,制定出一套公正的,科学的,规范的办案流程来。
吴蔚虽然不是相关专业出身的,好在借阅过许多公开的刑事卷宗,即便是过去了很多年,但童子功修炼出来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很快,吴蔚就写出了一份标准的文本,只是许多位置都是空白的,等待取证调查,询问,后再补充。
待宣纸上的墨迹干透,吴蔚拿开镇纸,将这份格式文本递给了一旁的师爷,又压了一张宣纸埋头书写起来,头也不抬地对师爷说道:“明日张贴告示,招一位专职的文书官到县衙里来,今后衙门里所有的案件,卷宗的规范书写格式都按照我给你的这份来,另外……咱们府衙内的卷宗要建檔,今后所有经手过卷宗的,不管是借阅还是借调,都必须在檔上签字画押,标注好借走的日期和归还的日期,还有经管人的姓名。明白了吗?”
“容我试一试……”
“嗯。”
随着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由远至近,先前出去传令的那名衙役回来了,跟在他后面的是两名戴刀的牢役,他们正一左一右架着张余氏,进了公堂。
吴蔚抬眼一瞧,一股怒意从心中升起,那衙役站住脚步,朝吴蔚抱拳禀道:“大人,犯妇张余氏带到!”
话音落,那两名牢役便将张余氏往地上随手一掼,张余氏就这样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好在脖子上的刑枷帮她抗住了大半的衝击,这才没有受伤。
吴蔚熟读过梁朝律例,她知道如张余氏这种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的犯人,需要戴三十五斤的枷,并佩戴脚镣。牢役此举并没有错,可身为仵作的吴蔚也同时清楚,一副三十五斤的枷意味着什么,若是自己再晚几天上任,张余氏的死刑就不用核准了,这副枷就能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