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
吴蔚明白张猛略去的内容,无非是:东方瑞不是弃车保帅之人,不会放着自己不管的。这点吴蔚是相信的,毕竟东方瑞曾应自己的请求,不远千里亲自赶来过。
……
垫了垫肚子二人再度上马,张猛和吴蔚说了不少京城的趣事儿,还转达了平佳县主对她和绣娘的思念,吴蔚虽然谈笑自若,胸口却憋闷得厉害。
作为一个对历史略有研究的现代人,吴蔚明白“祥瑞”这二字的重量,在封建社会中,祥瑞代表的是一种“天意”。
滚滚历史长河中,有多少开国之君借了“天意”的势?又有多少亡国之君,死于“天意”的预言之下?
祥瑞失窃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既然高宁雪都已平安回到了京城,想必朝廷早就接到了消息,可却迟迟不见下文。
静水流深,这平静的表象之下,又有谁知道究竟蕴藏了怎样的漩涡呢?
……
此刻,吴蔚归心似箭,她想回家去,回到她和绣娘那个温暖的小家。
来到张家村外,吴蔚一勒缰绳,翻下马背,对张猛说道:“张二哥,就送到这里吧,我骑术不佳,这会儿路上的人多。”
张猛点了点头,收起缰绳后朝吴蔚一抱拳,策马而去。
吴蔚转身进了村子,此时太阳西斜,有的人家已升起炊烟,乡间的土路上成群的走着下田的农户,玩累的孩子们听到母亲的呼唤,笑着散去,相约明日。
“吴姑娘,回家去啊?”
吴蔚看了一眼,那人她并不认识,但还是微笑着和对方打过招呼,一路上吴蔚被同村人微笑问候了回,吴蔚能念上名字的,却只有一人。
渐渐的,吴蔚被这份真挚的淳朴所感动,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绵薄之力
吴蔚回到自家小院外, 隔着院墙便听到了院内的欢声笑语,绣娘想着吴蔚今夜大抵是回不来了,自己一个人吃饭难免寂寞, 等到李大姐一家人来报下工时, 便请她们留下用晚饭。
今日风和日丽,晚霞染红天际, 美极了。绣娘便和李大姐一家四口把饭桌摆到了院子里, 正聊得开怀。
吴蔚将手轻轻按在门上,并没有着急推开,听着听着, 吴蔚的脸上也绽放出了笑容, 农家小户, 少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李大姐家的女儿年纪不大,正是活泼的年纪,气氛热络, 特别是李大姐家的大女儿与绣娘的年纪相仿,二人最是投缘。
听到绣娘银铃般的笑声, 吴蔚觉得自己聘用李大姐一家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同样经历过生活的捶打,李大姐对绣娘的经历多有共鸣,也不觉得吴蔚这个仵作的行当有什么不好的。
在李大姐看来:能凭本事把自家的小日子经营得如此红火, 只要做的不是昧良心的行当,那就是好样的!
“我回来了!”吴蔚喊了一声, 推开了院门。
绣娘有些意外, 放下筷子起身上前,问道:“怎么这么早?吃饭了吗?”
“吃过了, 和张二哥一道骑马回来的。”
“张二哥呢?”
“把我送到村口就回去了,他还有事儿要忙呢。”
绣娘点了点头,她见吴蔚的脸上似有倦意,知道她今日赶路辛苦,柔声道:“锅里的水正温着,进屋去歇一歇吧。”
“嗯,好。”
吴蔚又对李大姐说道:“李大姐,你们慢慢吃,我今日去了一趟县衙有些乏了,进屋歇歇并不睡的,你们照常聊,不用担心会吵到我。”
李大姐堆着笑,直称讚吴蔚有本事,吴蔚微笑点头致意,朝三位姑娘挥手打过招呼,独自进屋去了。
吴蔚进屋以后,自舀了温水洗漱完毕,又从柜子里找了一套宽松柔软的衣服换上,用净布细细掸去金贵外衫上的尘土,放到柜子里,里面的粗布麻衣则丢到了堂屋的木桶里。
吴蔚躺到炕上,腰背一阵酸痛,令吴蔚轻哼出声,大腿内侧也有些火辣辣的刺痛感,吴蔚又哼唧了两声,心想:骑马这项运动到底是不适合自己的……在游乐场骑着马跑一圈和骑马赶路完全是两个概念啊!
吴蔚在炕上翻滚了几圈,找到一处温度适中的地方,摆出舒服的姿势,不动了。
休息了一会儿,吴蔚的脑海逐渐清明,开始复盘今日公堂上发生的事情。
一连串的疑问一直在吴蔚的心中盘旋:听张猛所言,常知府是东方瑞找来的。知府之下还有知州吧?越级将此人找来……定然有东方瑞的用意,可为何今日在公堂上,总感觉这位常知府在审问时似有引导之意?
似乎是想通过问询的手段,将东方瑞或者明镜司也牵扯进来呢?
还有……东方瑞既然能提前交代张猛在关键时刻捞自己一把,应该是预料到了什么,难道东方瑞是在布局?
公堂上,对于所有案子的源头——祥瑞失窃,犯人们噤若寒蝉,东方瑞似乎也在权衡观察着些什么。
吴蔚深吸了一口气,心道:祥瑞是从清庐县毗邻的泰州出发的,经过清庐县,于清河县失窃,朝廷若是追究,这三地一个也跑不了,明镜司作为皇帝的直属衙门,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皇帝的眼睛,皇帝的手臂,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