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寂雪唇角危险一勾,“忘了告诉你,她又活了……”
神子神色一怔:……!!!
他本已如死灰的眼睛,激烈地动了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我亲眼看着她被清理干净的!”
方寂雪“好心”替他整了整额前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几百年不曾梳洗的脸。
“你猜,如果她知道了,当初下令将她处死的人是谁,会不会很开心?”
他用力拍了拍神子的脸,咬牙切齿笑得邪性:“那场面,本座快要等不及了……!”
说完,转身之际,笑容彻底沉下来,化作一脸的乖戾。
然而,就在方寂雪要离开密室时,神子在身后的昏暗中幽幽道:
“方寂雪,姓楚的必须死!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方寂雪脚步不停,“我这一辈子,后悔的事已经太多了。”
他身后气息一荡,整个密室,陷入一片黑暗。
“方寂雪——!你为了个女人发疯,不要带着北玄和太冲教跟你一起发疯!!!”
神子嘶哑的嗓子,喊得声嘶力竭。
门,悄无声息,合得严丝合缝。
外面一点都听不见。
方寂雪挑开幔帐,见湮华圣女就散落着长发,穿着寝衣,立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他。
“打扰了。”
他漠然从她身边径直而过。
“你宁可向柳木棉那种货色示好,都不愿多看我一眼?”湮华在他身后道。
方寂雪停住脚步,“圣女冰清玉洁,就该一直冰清玉洁。”
湮华款款向他背后挪了一步:
“太冲将灭,人皇将兴。你我当初决定合作,早就赌上了所有,或许……,等你登基那日,我可以让烬儿唤你一声父皇,让他,也听你的话。”
方寂雪回眸,向来人前罕有情绪的脸,是一言难尽的嫌弃。
“圣女若是寂寞,外面男人很多。”
他说完,拂袖就走。
湮华羞恼地将手边妆台上的东西,一股脑推到地上。
“方寂雪!楚微凉对你就那么重要?你想要她,我偏要她再死一次!”
“她若该死,也是本座亲自动手!你若有胆,动她试试!”
方寂雪声音未落,人已经远去地无影无踪。
……
外面,已经是一片静谧夜色。
玉佛宗的行馆中,所有人都已经歇下了。
池千秋眉心的封印,忽然闪了闪,牵动了那一抹共生共存了一千年的残魂。
与之相连,楚微凉在温疏白怀中,悄悄沉入了梦魇。
她看到自己,十四五岁的模样,被方寂雪牵着手,立在一座黑沉的大殿之下。
殿上,一个男人将手肘撑在膝上,正前倾着身子,仔仔细细审视她。
“这就是那个姓楚的女孩?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美人易碎,楚楚可怜。”
圣女则坐在一侧,用鄙夷凉薄的目光瞧着,“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方寂雪轻轻推了推她,“阿凉,拜见神子。”
楚微凉照着做了。
再抬头,看到那高高在上,统治一切,就连师父都要屈膝拜见的神子,正贪婪地看着她。
那黑沉的大殿上,所有男人,都在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她。
唯独方寂雪,是无情无欲的冷漠,仿佛隔绝于世外。
她害怕,紧紧抓住师父的手。
方寂雪垂眸,温和道:“阿凉,你若不喜欢这里,为师就带你离开,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当时他不是这么说的。
他当时说的是:“阿凉,你必须好好努力,将来,你要用实力赢得神子和圣女的认可,成为北玄名副其实的一代天骄!”
听说她专靠取悦男人上位
楚微凉一瞬间的迷茫,分不清哪一刻才是现实,哪一个才是噩梦。
“不是的,我不要跟你走。”
她想挣开他的手。
无论是死是活,她都再也不想活在方寂雪的阴影里。
然而,方寂雪却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阿凉,过去,我以为我这一生,便是独善其身,在漫长岁月中永无止境地守着那扇门。可现在,我已经明白,唯有强权,才是一切!阿凉,跟我走。我以后不会再被任何人逼迫,也不会再让任何人觊觎你,阿凉……,阿凉!!!”
“不是的,不是的!”
楚微凉拼命挣扎,奈何,她在梦魇中,太小了,太弱了,根本无法抗拒,就连哭喊都几乎听不见。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惊悸到了极限,一声脱口而出:
“温疏白,救我!”
立刻,方寂雪的身形猛地被一道身影冲得烟消云散。
温疏白真的闯到她面前,伸手抓了她,果断将她从梦魇中带了出去。
楚微凉一声惊叫,坐起身,见温疏白就在她身边坐着。
“又做噩梦了?”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淡淡一笑,“你这本木头,连觉都不会睡。若是没有我,可怎么办?”
楚微凉愣愣盯了一会儿,双手穿过他腰间,将他牢牢抱住。
“我要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她咬着唇,用力瞪大眼睛。
神子,圣女,方寂雪,北玄所有人!
当初她年少,懵懂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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