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王可还有事?”
安今宵回眸笑笑,“孤还不曾与大师姐叙旧。”
他眉眼浓烈耀眼,睫毛又密又长,眸子极黑,牙齿极白,生得充满攻击性,一看就知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秦不羁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安今宵口中的大师姐,就是他新来的小师叔楚微凉。
本来,他是不想管闲事的。
但是,从现在开始,他承载了全宗门的希望,成了师叔祖和小师叔感情的守护者,要时刻想法子让他俩滚床单,不准许任何人破坏。
于是道:“王上改日再来,小师叔已经随师叔祖入内修行去了,不便打扰。”
安今宵唇角一挑,“她在新师门,课业倒是精勤得很。”
私下里,却用千机宗的信道对楚微凉道:【出来玩啊。】
楚微凉正乖巧给温疏白斟茶,【滚,没空。】
【你说,秦不羁要是少了手,少了脚,会不会很好看?】
【他少什么零件,不关我的事,不过,当心剑君护犊子,将你全身切成零碎儿。】
【呵呵,大师姐,一千年了,你还是这么关心我?】
【安今宵,要不要脸?】
【被你扒光裤子,丢进镇魔塔时,我就已经不要脸了呢。】
【……】
【啧,要不要孤说给温疏白听听,让他知道你那副乖巧纯良的皮囊下面,全是坏水儿?】
【你有种进来说,看他信不信?】
【那我可要进去咯。我就说,我才八岁,你就把我给看光了……】
【站住!】
楚微凉眼珠儿一转。
温疏白虽然也不是什么冰雪高洁之人,但却是个矫情祖宗,以他俩现在虚伪的师徒关系,其实并不是很熟,保不齐有什么忌讳。
万事还当谨慎。
于是,没多会儿,她就找了个由头出去了。
阅微院外,一株两人多高的老石榴树,开了满树火红的花。
安今宵立在树下,布满龙纹的绣金氅拖曳在地,一身龙章凤姿,正等着她。
楚微凉来了,三步并做两步,飞快走到他面前。
啪!
一记耳光扇了过去!
魔尊大人,注意形象
“敢威胁我!”
当初身高刚及她胸口的狗崽子,现在已经比她高出一头有余。
这一巴掌,要踮起脚来才扇得响,有点费劲。
安今宵早有防备,但还是被打得脸偏向一侧。
他揉了揉脸,笑得哪里像个君王,分明是个流氓。
“师姐打得这么狠,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楚微凉:……
安今宵心照不宣,眨了眨浓密的睫毛。
他那时候,身高刚及她心口,被打哭了,不但不逃,反而扑进她怀中,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她的衣裳蹭鼻涕。
就那么一点小错,就要被扒光裤子,丢进镇魔塔?
又没说她心口窝的脸感不好。
“要不,师姐再蹭回来?我可能有点硬,但保证不嫌弃你的鼻涕。”
安今宵张开手臂,敞开胸膛,立在火红的石榴花阴影里,低头冲她笑。
楚微凉立在原地没动。
“小狗崽子,当年洗罪台上的事,与你无关。但是我警告你,不要坏我的事。”
安今宵将头一偏,依然等她入怀,“那就要看师姐怎么哄咯。我这个人,很乖很好哄的。”
“好啊。”
楚微凉向前一步,来到他怀抱的范围内,袖中滑下一把出门时顺来的短匕,二话没说,嗤地扎入安今宵肋下。
不要命,也不深,却很疼。
“记住今天的疼,我与安南婵之间的恩怨,不关你的事,若想长长久久做你的伽蓝王,就有多远滚多远!”她低声道。
“嗯……好。”安今宵吃痛,闷哼了一声,一双张开的手臂,却忽然生生将她给抱住了。
“你放手!”
她只想给狗崽子吃点厉害,却没想到他这么变态,现在想挣开,身子却被铁箍一样的手臂圈住,逃不掉。
于是,又将匕首在他肋下拧了一转,血染了满手,咬着槽牙,一字一顿,“我说了,放手!”
“不放!”
安今宵咬着牙,额角沁起一层冷汗,王袍的阔袖及地,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因为剧痛,将下颌搭在她头顶。
楚微凉觉得自己都被压矮了,用力站直,“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
“阿凉,你说死就死了,我那时才八岁,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安今宵呼吸因为疼痛而发颤,莫名有点委屈。
“我又不是你娘!”楚微凉今天轻敌了。
他在她头顶惨笑,“谁要你做我娘?”
干!狗崽子长大了真难对付,骂也不行,打也不行。
“阿凉……”头顶上,安今宵喉间仿佛被东西哽住,沉沉道:“小时候,我想你了,就看天上的月亮,可是后来……,我的月亮没了……”
“你死后,我每天晚上,都在黑暗里睁着眼,却什么都做不了。”
“再后来,我只好爬到高处等你,我知道,终有一天,月亮一定会重新升起,我那坏脾气的阿凉,一定会回来……”
“你看,我活到了现在,终于等到了我的月亮。”
“现在,你就算把我杀了,也是死而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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