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等,等裴瑶笙亲口告诉他。
温璟煦微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握住她的手一紧,眸子在光下透出浅浅的茶色,眼底倒映着他此生挚爱。半晌后,却忽然见她眉颦笑浅,回握住自己的手,将其拉到腹上:“璟煦,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什么?你有没——”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他僵在原地,似乎还无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房中仆从都已退了出去,识趣地把这份喜悦留给他们夫妻共享。
温璟煦脸上难得出现了迷茫的神色,喃喃道:“怀了?这么快?”
裴瑶笙哭笑不得,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句道:“璟煦,你看着我。”
温璟煦听话地照做。
“你要做这个孩子的爹爹了,小家伙来得不早不晚,可我们要打起精神来,嗯?”她含笑替他将鬓角的碎发理好,“千万别咋咋呼呼的,否则绾绾来后,指定要取笑你一番。”
手掌隔着柔软的衣料覆盖在小腹上,仿佛这样就能与腹中的孩子对话。他有些热泪盈眶,俯身将头枕在裴瑶笙膝上,答应道:“好。”
……
裴筠庭大概是侯府上下,最后一个知晓裴瑶笙怀孕的人。
马车甫一在侯府门前停下,裴长枫特意留下的小厮便兴冲冲地将这件喜事告诉了她:“二小姐,世子令我告诉您,大小姐有了!怀了!就今晨诊出来的!”
正扶着银儿的手走下马车的裴筠庭脚底一滑,险些在众人的惊呼中跌倒,好在一直伸手护住她腰侧的燕怀瑾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随即将人稳稳放在地上。
裴筠庭惊魂未定,情急之下也顾不及旁的了,拉着小厮再三确认道:“阿姐?!真是我阿姐有喜了?”
“是啊二小姐,侯爷和两位世子一早收到消息,全都往国公府赶了,您也快去吧。”
于是她不由分说,又转头踏上马车。
燕怀瑾见状,无奈地笑笑,任由她去了。
周思年自然也听到了小厮那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嗓门,坐在车内笑着朝裴筠庭贺喜。
裴筠庭的表情却耐人寻味,其中有高兴,有激动,又掺杂着几分怪异。
“筠庭?”他重新唤了声。
裴筠庭回神,掀起眼帘,周思年这才从中瞧出点愤懑不平的意味:“啧,便宜温璟煦这家伙了。”
周思年:“……”
燕怀瑾:“……”
他就勉为其难地同情温璟煦一下吧。
这天莫约真是个好日子,半边天都被晚霞烧红,云层里透出几许别致的明艳,险些晃花了人的眼睛。
清脆有劲的马蹄声踢踢踏踏,奔向西街的国公府。
马车刚一停稳,展昭几人就听马车内传来一道惊呼,紧接着就见有道浅粉色的身影跃下,随即又是一个湛蓝的身影跟着追上去:“裴绾绾——你慢点,人难道会跑了不成?”
最后身着白衣的周思年手握折扇,不紧不慢地现身:“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国公府的寝房内,林舒虞正握着裴瑶笙的手仔细嘱咐,温璟煦在一旁认真得十分认真,裴长枫等人皆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说到底,几个大男人也实在插不上几句话。
裴筠庭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份岁月静好。
“阿姐!”她疾步上前,一把握住裴瑶笙的手,“怎么样?难不难受,害喜严重吗?”
林舒虞与裴瑶笙相视一笑,周遭的人亦因此莞尔。
“好了绾绾,先起来说话,好端端的,跪在地上,成何体统。”林舒虞示意她起身,裴筠庭便顺势在此前温璟煦的椅子上落座。
裴仲寒见她心情不错,便悄悄用口型询问她发生了何事,裴筠庭朝他眨眨眼,意思是容后再谈。
燕怀瑾与周思年亦赶在她之后入屋,互相寒暄一番,周思年局促地揖礼:“偶闻喜讯,来得仓促,未来得及给二位准备礼物,待来日,思年定为其补上。”
温璟煦这会子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无妨,周大人既是一道来贺喜的,便无需拘束,同喜即可。”
众人聚在一块,或闲谈或关心,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该到要离开的时候。温璟煦起身送客,裴筠庭则趁机留下同裴瑶笙叙话。
“绾绾,你与三殿下两情相悦,如今终于肯表明心意,我倒要等不及问问你,是何感受?”裴瑶笙发髻松松地挽起,未饰珠翠,揶揄道。
“阿姐,你是如何知道的?”
她根本未来得及找机会将此事告诉裴瑶笙,就被她先一步猜到。
裴瑶笙捂嘴笑笑:“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方才一进来我就发觉了,加上三殿下看你那眼神,比往日还黏糊。在爹爹娘亲眼皮子底下,小动作还那样多,我瞧你俩真是胆大包天。”
榆木脑袋开了花,生出多情种来。
倒也值得令人欢喜。
裴筠庭当然不会否认,挽着她的胳膊傻笑两声:“阿姐,待日后肚子里的小家伙长大,咱便领着他一块游山玩水去。每逢春日便入云深处,夏日避暑,冬日雪仗,秋嘛……”
“再说吧。”她欣然一笑,“如今最重要的,当属把酒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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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将访客们送走,结束兵荒马乱的一天,温璟煦阖起门扉,一声不吭,又极为小心地将裴瑶笙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