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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鼎真人笑眯眯地捻起一块糕点:“没事没事,误会解开了就好,你说是吧陆兄。”说着抬起手肘捅了捅陆时逸的手臂。

然而他像是猜到接下来还有话要说,并未搭腔。

只见裴筠庭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茶水不安分的左右摇晃,她掀起眼皮,似笑非笑:“说正事——二位来燕京,究竟所为何事?无端提起那些话,莫非你皇兄身在宫中?这可就奇怪了,陆公子瞧着可不像大齐皇族。我最后一次见你们,是在姑苏城外的一座小镇,怎么如今又到燕京来了?再者,我也未曾听闻圣上还有流连在外,年纪这般大的私生子。”

一番话显得她有些咄咄逼人,但在场之人唯有燕怀瑾能明白她的用意。

多半是为了他。

“若二位无法给予我一个正当的理由,便要以谋逆的罪名被查处了。”

玉鼎真人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显然,他没料到裴筠庭反应如此之快。

她坐得端正,朝二人正式介绍:“先前在外不方便,故我未能道出真实姓名,本以为往后不再有交集,没想到真如道长所言,缘分不浅。那便重新说一次吧,其实我名唤裴筠庭,是镇安侯府长房二小姐。”

“这位是永昌侯府的小侯爷,傅伯珩。”

说到燕怀瑾时,她斟酌道:“这位是——”

“我乃皇后膝下嫡子,当今圣上的三皇子。”仅仅一个眼神和动作,属于上位者的威压便扑面而来。

陆时逸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玉鼎真人更是惊得连下巴都要掉到桌上,他视线在裴筠庭和燕怀瑾身上来回打转,好似忆起了什么事,神态逐渐变得惊恐。

面前这三人,他哪个都惹不起。

陆时逸自同他们相遇起,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唯有此刻,他的从容与冷静才终于裂开了一道缝:“我明白了,裴二小姐和……三皇子么。”

“我来燕京的确另有目的——我是来寻兄长的。”

亲兄弟

“我来燕京,的确另有目的——我是来寻兄长的。”

此话一出,燕怀瑾眼神骤变。

裴筠庭同样一怔。

“你出身皇族?”燕怀瑾直勾勾看着他,“敢问是周国的皇子?南疆?还是……”

陆时逸却不紧不慢回道:“恕我无可奉告。”

见状,燕怀瑾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环着胳膊嗤笑道:“别给本皇子装蒜,若我想查,怎么着也能查个水落石出。”

“请便。”

眼见形势不对,玉鼎真人连忙出面打圆场:“陆兄,你好歹收敛些嘛,这可是皇子……再说,你都把那些事告诉他们了,详细讲讲也没啥嘛。”

陆时逸恨铁不成钢似的看他一眼:“你当人人都同你一般单纯?”他望向燕怀瑾的眼神明显带有几分敌意,“旁人的心思我一向猜不透,更何况这些皇子王孙?倘若你们无法证明自己能够帮我,那我所能说的事情便到此为止,余下你们再如何查,皆与我无关。”

裴筠庭瞥见燕怀瑾藏匿与桌案下,攥紧拳头的手,背上的青筋一路蜿蜒入衣袖中,她轻轻覆上去,示意他少安毋躁,一双漂亮的眼眸直视陆时逸:“陆公子,我们没有恶意,自然也不会害你。你和道长此前不求回报,出手相助,为何我们就不可以呢?”

屋内霎时变得安静,无人答话,唯有门外偶尔路过的足音,以及茶客们的交谈声能闻一二。半晌,陆时逸似乎经过了反复的思量思量,终于肯开口:“二小姐保证守口如瓶吗?”

“我向你保证。”

燕怀瑾反手将她的掌心扣住,手指不由分说,一点一点挤进她的指缝中。

裴筠庭装作不知,耐心等待着陆时逸接下来的话。

“我确实乃皇室所出,但并非周边小国。”陆时逸不由放轻声音,“我和哥哥,是鞑靼和中原人所生的孩子。而这个故事,要从很多年前讲起。”

此刻就连傅伯珩都屏息凝神,专注听起故事来。

“鞑靼人生性排外,我母亲出身微弱,即便生下了我和哥哥,处境也未曾变好半分。多年来,她护着我与哥哥,近乎举步维艰。鞑靼王子女众多,根本看不上瘦弱的我们,更别提我们有着中原血统,肯给一口饭吃就不错了,所以即便我们身上流有一半鞑靼皇族的血,也入不了他们的眼。”

他对鞑靼王没有半分亲情,故没有称呼他为“父亲”抑或是“父皇”。

“那年我才六岁,因感染时疫险些丧命,哥哥求遍宫中的医师,却无人肯前来帮忙。”陆时逸眼中浮现雾气,哪怕时过境迁,他仍旧无法忘怀当年的事,“若非我母亲……舍命去求鞑靼王,我早已成为一抔黄土。”

“从那之后,仅仅大我一岁的哥哥便刻苦努力,挑灯夜读,五更晨起练武,终于在鞑靼王的寿辰崭露头角,得到几分青睐,连带着我和母亲的日子也好了不少。他是个天才,比旁人聪慧,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好的,于是他很快就成为了鞑靼王的左膀右臂,当时曾有不少传言说他是下一任王位的有力竞争者。”

这段话对于同为皇子的燕怀瑾来说,并不难理解。他甚至不合时宜地想,自己的父皇还是十分仁慈的,无论关系亲疏,自己的孩子总归是自己的血脉,就连久病不出的二皇子他也不曾亏待过,良药与吃食从不断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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