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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燕怀瑾与周思年正有意无意谈起怡亲王和黎桡,提起黎桡难以收拾残局的侍郎府,以及怡亲王练兵的进度。

燕怀泽不动声色地听着,越听越心惊。表面倒是显山不露水,叫人瞧不出异样来。

听到小厮提醒回宫的时辰,他反倒松了口气。

得尽快回去与幕僚商议此事,将情报传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怡亲王,让他当心身边人。

燕昭情仍在依依不舍地同裴筠庭话别,两人约定好改日叙旧。

张裕臻虽还是那副怯懦认生的模样,席间除去裴筠庭夹给她的牛肉饼,未曾动过筷子,可临走前她还是鼓起勇气与裴筠庭道谢:“裕臻多谢二小姐的照顾,等来日有机会,裕臻必亲手奉上礼物,聊表心意。”

说实话,尽管这是两人的初见,可她对这位裴二小姐极有好感。侯门艳质,当真使人移不开眼。

裴筠庭客客气气,却又不失大方地回道:“五姑娘言重了。你初来乍到,对燕京的一切都半生不熟,如若不嫌弃,有什么疑惑,或不方便的,尽管差人来侯府问我便是。”

“裕臻晓得了,多谢二小姐。”

“阿裴,既已回来,不妨多与我对弈几盘。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奉陪。”

“皇兄日理万机,就不必再与她对弈了,免得落人闲话。裴绾绾这丫头心思细得很,听不得那些。”燕怀瑾并不讶异他会知晓两人离京之事,知道了便知道了,眼下他只想燕怀泽赶紧消失。

燕怀泽名义上是来蹭饭的,实际从头到尾都不曾动筷的人便是他,幸而几人都心知肚明,他的确不是来用膳的。

暗流涌动,相互试探,彼此心照不宣。

待几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裴筠庭将小二唤进来,收拾剩下的碗筷。

丰盛的饭后茶点摆上桌,裴筠庭撑着下巴,徐徐道:“燕怀瑾,你究竟何时候与我说那件事?”

拨云见日(下)

“燕怀瑾,你究竟何时与我说那事?”

闻言,他放下筷子,往她那撂一眼,说道:“别急,先让周思年把话说完了也不迟。”

于是裴筠庭又将目光投向周思年,托着腮,一脸洗耳恭听、认真请教的模样。

周思年不徐不疾地抿了口茶,继续方才因燕怀泽突然出现而打断的话题:“探查的过程我便不在此过多赘述,查出来的东西,总归和我在卷宗上看到的截然不同。真相是——咳,不知筠庭你是否有所耳闻,裴孟喆常年流连花丛之事。”

“倒是有些,府中闲言碎语不断,他们夫妻俩更没少因此吵架。”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如此,我便继续说。裴孟喆出入潇湘馆的次数可谓令人咋舌,且京中所有妓馆青楼,他皆有所涉足。”

几乎是在他说完这话后,裴筠庭就敏锐猜到几分有关事情真相的蛛丝马迹。

“我手下的人查得不深,索性向展元递信,由他出面,替我借来一队锦衣卫。果然,不出三日,事件就完完整整,一字不差地送至我面前。一看才知,原是裴孟喆当日与妓子,三人在房内……中途妓子不知何故,忽然暴毙床畔,二人争执不下,皆言是对方害死的妓子。屋外的小厮听见争吵声后破门而入,却见两人缠打在一块。裴孟喆是武官,那吏部官员是文官,拳脚功夫上自然比不过他,拉开时,官员已无还手之力,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血污。官员的小厮见状,吓得浑身发抖,扶着自家大人不知如何是好。”

起初裴筠庭还未反应过来是何意,下意识朝燕怀瑾望去,他却少见的闪躲,而后她自己也回过神来,此话说的不正是……三人共行那事?

若说身边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长辈做出此等丑事,她心中没有怪异感是假的。

“鸨母听闻骚动,便也赶了过去,瞧见床上那一动不动,暴毙身亡的妓子后,当即大怒。潇湘馆背靠大山,一两个中低品级的官员,自然有胆发落。两人在潇湘馆闹出的动静可谓不小,再者,裴孟喆借着镇安侯府的名头,赊过许多账,鸨母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打小培养一个才貌双全的妓子谈何容易?她即刻差人报了官,裴孟喆一下成了众矢之的。”

“官府问也问了,查也查了,至于结果,就如我讲的那般,两件事驴唇不对马嘴。虽然车夫与吏部官员的恩怨不假,可下毒是万万没有的。而裴孟喆从加害者一跃成为受害者,又摇身一变成了正义凛然的检举者,不可谓不荒谬。定是有人在背后替他压下此事,把人给捞了出来,否则怎会连镇安侯府自己人都没听着半点风声。”

周思年总算将这一长串的事件原委讲完,没作任何评价,端起热茶一饮而尽,静候她的反应。

“此乃大事,人命关天,不可能没有任何风声走漏,更有甚者越俎代庖,只手遮天,将这一派胡言的卷宗,呈到大理寺少卿案上。”

万事皆有因果,事出反常,必有变数。如此浅显的构陷诬害之法,官府与大理寺岂有不知?

燕怀瑾敲敲桌面,点醒道:“莫要走进死胡同,你再顺着他的话想下去。”

裴筠庭侧过头,定定望着他,蹙眉,一字一句道:“你的意思是,这只手遮天的人是御史?不错,治书侍御史原就行职掌法律、审理疑狱之职,要想干涉官府,与其勾结,也非难事,只是若想将事情做到滴水不漏,定是后头还有大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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