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能生育,这在后宫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他陈远江作为羽林军统帅,自然不会不知。皇帝无子,那就注定了这江山早晚还是别人的。他这个国舅大人自然也要另作打算。”
百里子苓说着,把一张纸递给了桑吉。
“这是扶风王爷之前派人送过来的。”百里子苓补了一句。
那纸上没有多少字,但内容却很丰富。陈远江反了,他的大女儿三个月前进了晋北王府,如今已怀有身孕。
桑吉看完这纸上的内容,骂了一句:贪心不足。
“晋北王小小年纪,手段了得,若是为君,或许也能做个明君。”百里子苓感慨道。
“明君何用?拿下这江山,来路不正,终究也不会长久。”桑吉道。
“且不说这个。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带着人去皇宫,那边如今还在交战之中,得亏扶风王爷留了一手,不然此刻皇宫已尽数落入陈远江之手。不过,我怕王爷的人撑不了多久,你现在带人过去,助王爷稳定皇宫,这样我在前边也无后顾之忧。”
“将军,南门、西门伤亡都不小,如今补充兵力尚且不能,我哪里还能带兵走。”
“几百人还是能抽调出来的,但不能再多。你过去之后,尽快拿下陈远江,平息宫中叛乱。我等着你回来与我并肩作战。”
桑吉知道,此刻不是闲话的时候,只得点了点头,带了几百人匆匆赶往皇宫。
“吴大人为何不回宫救驾?”桑吉走了之后,百里子苓咬了一口刚刚烤好的馒头,也不管手上还有敌人的血渍,就那样嚼了两口,算是为征战半日补充体力。
“陈远江就算是拿下了皇上,也不会伤皇上性命。如今晋北王还没有攻进来,这时候若是他把皇上杀了,就算晋北王杀进来,也坐不了这江山。皇帝被杀,那些一直坐山观虎斗的人,自然也就有了借口诛杀他赵启。所以,皇上无性命之忧,我只需在这城门上替皇上守好门,杀好敌,不让叛军进来,这天下,终究还是皇上的天下。”
吴安国说完还是叹了口气,又道:“不,其实这已经不是皇上的天下了。就算晋北王败了,这天下便是他赵怀的天下。”
吴安国有几分伤感,但那点伤感很快又转为了安慰,既而道:“也好,只要不是晋北王得了天下,对于皇上来说,就不算最坏的结局。”
“吴大人倒是通透。”百里子苓道。
“我吴祥是苦出身,寒窗十年,一朝得中,但在朝中无人无权无背景,是皇上提拔了我,委我以重任。虽然我这官不大,但朝中的大人们哪个不惧我三分。
都说我是奸臣、佞臣,但我只忠于皇上,比那些当面口称忠心,背后拉帮结派,为自己谋利的大员们不知道强了多少辈。
奸臣如何?佞臣又如何?我吴祥,无愧于心。我只恨,我势单力薄,不能替皇上力挽狂澜……”
吴安国一席话,倒也真心。
若晋北王做了皇帝,那当今皇上怕是难逃一死。而赵怀的儿子做了皇帝,当今皇上还可以是太上皇,颐养天年。
、爆炸
夜色之中,百里子苓站在高高的墙城上,远眺着那灯火璀璨处的皇宫,身边站着一身铠甲的乙辛。
此时,有士兵来报,说是北门遭受叛军攻击,如今正在酣战之中。
北门是陆筝坐镇。
陆筝坐拥八十八寨多年,论防守,他既有经验,而且鬼点子也多,不然也不会得了个鬼公子的名号。百里子苓倒不那么担心北门,反倒是担心一直没有动静的东门。
东门是贺游镇守,论经验,戎马一生的贺游在南陈也算数一数二的战将。但是,贺游打仗,全靠一身神勇,冲锋起来倒是无人能敌,但论防守嘛,也就弱了一些。
“将军,又下雪了。”乙辛道。
“下雪,好啊!”百里子苓感叹了一声。
又下雪了,夜里天气更冷,对于守城的将士来说,这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除了天气冷,还有随时可能攻上来的敌人。
但是,天气冷了,城外驻扎的叛军日子也不好过,墙城上落了雪,冻了冰条子,他们的悬梯再要攀爬也会更不容易。所以,这也算是好事。
百里子苓巡视了一下南门的布防,经过半日激战,士兵们都显得很疲乏。东大营的兵历来都在城中巡防,哪里打过这样的大仗,自然是扛不住的。
一圈下来,百里子苓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天寒地冻,人又困乏,若是她在北楼关带的兵,倒是根本不用担心,那些兵都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操练出来的,跟这些京城的兵可不一样。
乙辛跟着百里子苓回到军帐中,屋中的炉火很旺,倒是暖和了许多。
百里子苓站在上都城的地图前,目光在每一条街道上划过,最后停在了皇宫之处。
“将军是怕皇宫那边控制不住?”乙辛递了一杯热茶上来。
“那倒不至于。抚风王爷也准备了多年,不至于这点控制力都没有。”
“那,将军担心什么?”乙辛又问。
“只是在想,晋北王筹划了这么多年,京城内怎么可能毫无动静。”百里子苓的目光在各条街道上游走。
宫中哗变,能让国舅倒戈,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怎么可能只在皇宫中动手。
“他没跟你说什么吗?”百里子苓回头看乙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