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百里子苓走到门口,缓缓转过身来,这么几个字,像是从心底涌上来的,落到地上,也是铿锵有力。
“子苓,你是要站在二哥对面了吗?”百里策问道。
百里子苓看着他,眼神很复杂,却没回答。
“父亲的死,大哥的死,难道你都忘了?还有那些死在埋羊谷的兄弟,他们为南陈流血拼命,却被自己人给害死。你可以不为他们报仇,但我不能。我百里策拼尽最后一滴血,也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百里策双眼通红,像是来自地狱的嘶吼,他要让这熊熊的复仇大火燃尽每一个欠下血债的人,即便那人是皇帝。
“二哥,你保重!”
百里子苓扔下这话,转身离去。
院子里,大嫂一直候着。见百里子苓出来,忙迎了上去,道:“子苓,就算你不帮二叔,能不能别站在二叔对面。”
“大嫂,你糊涂啊!”百里子苓听了这话,自然知道,大嫂也是知道这些事的。
“子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那些个大道理。但我的夫君死了,若只是为国战死,我自当以他为荣。可是,他若是被人害死,我生为他的妻子,如何能让他含恨九泉。”
百里子苓知道,这件事的策划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她想劝是不可能了。
于是,她问了一句:“大嫂,咱们这些人也就罢了,但凭什么要搭上云昊,他才多大呀!”
“他……他会理解的。”
“他会理解?”百里子苓苦笑起来,这些人都疯了,被仇恨逼疯了。
踏出百里家大门前,她去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母亲,她不敢问母亲知不知道这些事,或许母亲也是知道的。
她也不敢问,二嫂知不知道这些事,毕竟这可能会让百里家全都掉脑袋。
从家里出来,百里子苓踉跄着走在深夜的上都大街上。
无力回天,无从选择,这便是她眼下的现状。
险些摔倒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突然抚住了她。回过头来,是夜色中乙辛那张看不太真切的脸。
“你跟着我干什么?”百里子苓有些无力。
“他不放心,让我看着你。”乙辛如实答道。
“他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你赶紧走人,天亮跟他一起出城,回你们的大草原去。”百里子苓推开他的手道。
“将军,他已经连夜出城了。之前来见过你之后,就出城了。”乙辛又道。
“之前……连夜……”城门早就关闭了,连夜出城,她还真是小瞧这狼崽子。
百里子苓很快明白过来,忙问:“他跟晋北王……”
这话没敢往下说,能把战马卖给晋北王的,不可能是哪个小商小贩,而雄鹰部的萧宗元和雪狼部的莫车都不可能干那种蠢事。只能是他,老狼王的小儿子。
同样的,晋北王收了战马,不可能没给木苏和好处。他要夺回狼王之位,需要力量,这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他离开北楼关到京城,这是早就计划中的事,甚至是搅乱京城或许也与他相关。
“说吧,他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百里子苓看着乙辛。
“他……想过,把你打晕了,带回草原。”
“打晕?”百里子苓低骂了一声,“还有呢?”
“他给你留了些人手,说你可能用得上。”乙辛又道。
“我要他留人手?老子……”百里子苓想说自己帐下要什么样的人没有,要他给留人。可是这话没出口,因为她现在就是个光杆将军,手中无权亦无人。
、应对(1)
百里子苓回到了大理寺监狱,在天未明之前。
“你现在出去,去一趟扶风郡王府……”百里子苓凑到了易风耳朵旁,低语了几句,然后又道:“你不必再回府,城门一开,直接出城去西北,亲见周提督。”
百里子苓说完,撩起衣袍,用力一扯,那内里的衣袍便被撕了一角下来。随及,她咬破了手指在那衣袍上写了一个字:赤。
“将军,那你这里……”易风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现在情况危急,不只是百里家,整个南陈都岌岌可危,现在将军在牢里,身边无人,他自然是不放心的。
“放心,我要轻易就让人杀了,这母夜叉的名号不就白瞎了。赶紧走吧,迟则生变。”
百里子苓打发了易风离去,自己则躺回那床尚有易风余温的床上。
她的二哥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她,便是料定了她就算是知道了,也无力回天。
一场大战,就在眼前。
百里子苓轻轻叹了口气,牢里的炭火已经熄,她刚从外面回来,身子也还凉着,而易风留下的那点余温也很快耗尽,现在她是真有些冷。
牢门开了,一名狱卒端了炭火进来,让里边瞬间有了热度。
百里子苓静静地看着那狱卒,凌晨加炭,就算是自己府里也没有这么好伺候。
看样子,这等在牢里想动手的人,还真是等得有点心慌了。
那狱卒低着头,看不到脸,加之牢里烛火黯淡,他又有意避着,百里子苓更是看不真切。
百里子苓静等着那人动手,她现在虽然没有称手的武器,但就算是赤手空拳,也不会让来人占什么便宜。
只见那狱卒放下了炭火,转身要走。百里子苓正纳闷,想说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想法没有动作快,她已经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