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刚出来,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吗?
既然都发现了,为什么没有示警狱卒,而是一路尾随而来。
在连过了两条街之后,发现身后那人还是跟着,百里子苓觉得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索性在前边拐角处停了下来,等那人追上前来,便一把给揪住。
“你……”百里子苓刚把人按在墙上,就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中药味。
“你瞎胡闹干嘛?”百里子苓这回是真生气了。
“将军让我走,我总得见将军最后一面吧。”木苏和现在被反扣着手,头也被按在墙上,根本动弹不得。
百里子苓忙松开,“你跟我说的听话,就是这样听话的?当个屁吗?还有你的人,都死了吗?让你大半夜出来胡闹?”
“将军别生气,我就是想再看你一眼。不然,我没法离开。”
“有什么好看的,老子又不是要死了。”百里子苓别过脸去。
“将军……”木苏和伸了手,指尖轻触她的脸颊,在这寒冬腊月里,她的脸冷得跟个冰块一样。
百里子苓一把抓住他的手,沉凝了那么一下下,若有些冰凉的唇便覆上了他的唇。
这一吻,有些深,有些重,最后分开之时,木苏和还咬了一下她的唇。
“乖,赶紧回去。明天就走,听话!”百里子苓喘了口粗气。
木苏和在黑暗之中有些看不清楚她的眼睛,但他能从她的喘息里听出不舍和担心,便又把她拉进怀里,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比刚才咬在唇上的狠多了,血丝出来,弄得他嘴里都是咸味。
“你是我的,这是烙印。”他说。
“我是马吗?”百里子苓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肯定出血了。
“你是我的马,所以只有我能骑。”木苏和凑到百里子苓耳边低语。
这狼崽子,居然……
“赶紧走,我还有事。”百里子苓这会儿也没功夫跟他腻歪。
木苏和从怀里掏出那石头吊坠,再给百里子苓戴上。
“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除非,你说连我也一并不要了。”
“这东西在我这里没有意义,你拿着回去,”百里子苓正想从脖子上取下来,就被木苏和用嘴堵住了后面她想说的话。
“没有这个,你的狼崽子一样行!”他说。
百里子苓在心里笑了一声,是啊,这才是他的狼崽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容易推倒,但既然是狼,藏起锋利的爪子,只为最后那一击。
“将军,你保重。”临走之前,木苏和给了百里子苓一个窒息似的拥抱,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没有问她从监狱里出来干什么,更没有问面对如今的境况,她会如何抉择。因为他知道,无论百里子苓怎么抉择,都是他心中唯一的将军,唯一的爱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真相(1)
百里将军府,书房的烛火闪动着寒夜的光。
百里策坐在书案前,摊开的地图被火烧了一角,上面有些星星点点的黑,那是五年前埋羊谷留下的血渍。
手里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更添寒意。
刀刃上有缺口,那是与敌人拼杀时留下的,而那些缺口就像是心中填不平的沟壑,永远地留在了那个让父亲和兄长殒命的地方。
耳边,仿佛还有当年的喊杀之声,战鼓擂动,杀声震天。
多少人倒下,多少鲜血洒进了泥土,又有多少忠骨埋在那块鸟都绕道飞的山谷。
别人不知道,但他百里策想再回去一次。
“二哥!”门被推开的时候,百里策缓缓抬起头来。
易风回来说,百里子苓晚上要回来一趟,所以,他一直没睡,一直等着。
其实,就算百里子苓不回来,他最迟明天早上,也要去一趟大理寺的监狱。
百里策把刀插入刀鞘,放在一边。
百里子苓的目光先是落在刀上,之后便落在了书案的地图上。她一眼就看到,地图上有一个被朱砂圈起来的地方,那是埋羊谷,也是他们兄妹心中的结。
“说说你的想法。”百里策在妹妹坐下来之后,先开了口。
“我想先问二哥一个问题。”
“说吧。”百里策喝了口茶,已是半夜,茶早就凉了,还有些冰,但再冰冷的东西,吃到肚子里,都会变热的。
“二哥有没有参与?”
“你始终觉得我会害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再搭上这条腿吗?”百里策有点激动,虽然压着声音,但额头上的青筋已然暴露了他的情绪。
“不,我是指晋北王。”
“晋北王?为什么一定要是晋北王?赵怀不行吗?”百里策道。
“怀哥哥行,但怀哥哥绝对不会让你参与,更不会搭上百里家。二哥,事到如今,你还不想跟我说说当年的事吗?”
百里策站起身来,稍稍走了两步,虽然只有两步,但瘸腿走路一高一低,还是很明显。
当初,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是叱诧沙场的战将。如今,既上不了马,更无法带兵打仗,在兵部混吃等死的这五年,他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父亲这辈子唯一的过错,大约就是说了一次实话。”良久之后,百里策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