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凡一直认为奈流灵梦该拥有一个充满正义与无畏的灵魂,但读了奈流灵梦的生平,包括她父亲奈流川上、她的好友水濑阳梦、她的同伴三宝、她的仰慕者龙崎等等角度的描述,高凡才意识到,奈流灵梦并不都是这样的。
就像是一副落魄中年人模样的‘老板’,竟然拥有那样精彩的黑道人生,以及疑似遍布东瀛的红粉知已那样。
奈流灵梦的另外一面,也是个怕疼怕死的普通女孩,喜欢逛街,喜爱各种闪亮的小玩意,想要谈恋爱但没有合适的对象,因为年龄已经快到30了所以非常盼望结婚,婚后想要两个孩子,最好一男一女,不想做全职主妇,因为要继承家族的警察事业……
这一切描述都丰满了高凡画布上奈流灵梦的灵魂模样。
当然,对高凡来说,他也不会在画布上画出全部的奈流灵梦,那样太过复杂了。
画作需要艺术的升华。
特别是油画。
否则去拍电影就好了。
油画只需要捕捉生命中一个精彩的瞬间,甚至不必是真正发生的,只需要画家认为那足够代表其一生、足够触发笔下的灵感,就可以了,可以虚构,可以杜撰,可以超越现实。
比如俄罗斯画家康斯坦丁、德米特里耶维奇、弗拉维茨基在19世纪创作的《塔拉卡诺娃公主》,这副画作背后的传奇故事与引申出的无限遐想,一直让高凡非常喜欢,在他眼中甚至要被评为19世纪古典主义的最佳作之一。
这副画描述得是一个女骗子冒充女皇继承人,结果被关进监狱,最终死在1777年灌进地牢中的泛滥洪水中的故事,画家当然没有亲身经历这一切,只是在阅读故事的过程中,在自己脑中和笔下描绘出了这个场景。
即便只是虚构,这幅画也是有灵魂的。
传奇故事赋予了它传奇的意义。
就像是现在高凡为奈流灵梦做的一样。
为了准确捕捉自己该画进画作中的灵魂特质,高凡在接下来半个月里,像是为‘老板’作画一样,为奈流灵梦做了近百幅人物素描。
这些素描只是高凡的灵感来源和打底草稿,可依然每一幅都使用了‘扭曲’与‘专注’双重技巧,这让它们变成了一张又一张足够触碰到生者心灵的悼亡之作。
为亡者代言
很难形容水濑阳梦、三宝和龙崎第一次看到高凡手绘关于奈流灵梦素描草稿时的感受。
但这也是吴好学承诺给他们的代价,换取奈流灵梦生平故事的代价。。。
吴好学许诺给三个调查员,只要他们把奈流灵梦的故事,全部都讲给他听,再让他转述给高凡,那么高凡就可以把奈流灵梦的人生记录在画布上,一旦有机会,还可能变成像是《蒙娜丽莎》一样足够传世的艺术瑰宝。
这时,高凡恶魔派创始人的名气起了作用。
虽然调查员们觉得高凡疯疯颠颠不太靠谱,但……艺术家或者就该是这样吧?
既然高凡想为奈流灵梦绘像,而吴好学又承诺这绝非将其灵魂用作恶魔仪式的祭品,于是本着让这位伙伴的英勇事迹为世所知的想法,调查员们向吴好学讲述了奈流灵梦的故事,还想办法从奈流川上那里拿到了灵梦的日记本遗物。
这让高凡对于奈流灵梦的人生更加了解,他笔下的场景和人物,也更加具象与触动人心。
“这就像是灵梦站在我面前一样啊……”水濑阳梦抚摸着一张游乐场为场景的素描,那是她们第一次在游乐场中游戏玩的场景。
画纸中奈流灵梦非常天真可爱,整个画面中所有景致都是抽像而童真的,呈现为巨蟒形态的过山车,飘在空中犹如星星一般的气球,喧闹得好似银河流淌一样的人流,画面中呈现的天真与童趣‘浓度’非常饱满。
而与灵梦站在一起,好像女儿一样的人,正是水濑阳梦。
奈流灵梦比水濑阳梦大上12岁,那一天两人却在游乐场里玩得像是两个同龄孩子。
水濑阳梦呆呆得望着这幅素描,宛如回到了那一天那一刻,她和奈流灵梦毫无顾忌得在游乐园中做着想要变成天上星星的梦。
而龙崎则拿着一张奈流灵梦刚刚成为警察时的素描,在这张素描画中,只画了奈流灵梦的半身像,尤其逼真的描述出了她年轻的面容,和她眼中对未来的期冀,对自我的欺许,就是这样一个生机勃勃的女孩子,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击中了龙崎的心。
三宝正在一张又一张得翻着剩下几十张素描,这些素描的风格并不一致,瞧起来仿佛带着炫技般的不同与别致,描绘肖像时会使用古典主义,遇到多人场景时又会使用现代主义,还有专门描述奈流灵梦脑中世界的超现实主义技法。
对,超现实主义,或者魔幻主义。
与两个同伴不同,三宝作为侦探,曾经接触过与艺术品有关的案件,由此也会对油画创作有一些了解。
他瞧着手中这张素描画,这张画中有巨大的山,山上有巨大的眼睛,那些眼睛一只又一只的长满了整座山,瞧着异常古怪与诡异,但三宝却莫名感受到,这应该是画家在描绘某一时期奈流灵梦的脑中臆想世界。
她大概在一直背负着警察家族的压力吧,那些眼睛都在注视着她……
瞧着这近百张素描,以及仍在源源不断从房间中产出的更多素描画,三个调查员都表示自己还是小看了顶级艺术家能够创作出来的艺术品,油画艺术在高凡这里,并非是普通人无法读懂的故弄玄虚,而是能够缅怀故人、超越思念的终极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