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复杂啦,我听不懂!”兜帽里的大姐头钻出。
陆离默然,走到书桌边,翻开覆满灰尘的笔记本。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每一页都写着相同内容。
一页一页后翻,直到最后一页,没有新的内容出现。
线索重归流淌之猫身上,祂知道什么,但难以与祂沟通。
“你有办法知道祂说的话吗。”陆离问大姐头。
大姐头没再尖叫或是清脆回答,陷入某种犹豫。
“可以去找维格镇的教会。”卡特琳娜偷瞥眼流淌之猫,不敢像陆离那样直视。“他们是信徒,一定知道祂说了什么。”
陆离轻轻颔首,看向流淌之猫:“能带我们去吗。”
喵——
流淌之猫向猎人小屋外优雅走去。门口卡特琳娜等人退开,陆离跟着离开小屋。
停下步伐,安静回头注视屋内文字,陆离轻轻关闭了房门。
因为流淌之猫,他们不用等天亮怪异之雾散去在出发。
簇拥身边的猫群高高竖着尖端弯曲的尾巴,像是觅食般。
离同类很近的普修斯很想跳入它们中玩耍,但他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就连大姐头都注意到陆离情绪的变化。
他们从未在陆离身上看到这种情绪。
平静死寂的潭水下正压抑什么。
他们只希望能快点到维格镇,以及答案就在那里。
……
午夜,被敲门声唤醒的守夜信徒打着哈欠走向大门。
除了敲门声还有群猫的叫声。守夜信徒以为是老汉斯,只有他身边会跟着这么多猫。
但当打开大门,看到门外几道身影,以及蹲在一名黑发黑眸男人脚边,影子般优雅高贵的黑猫后,他的惊叫唤醒了“教堂”熟睡的所有人。
流淌之猫教会大堂。
没有彩窗和长椅,教会大堂简陋地只是拆除无用桌椅的一楼大厅。
“主的使者们——”
教会神父,一位发须花白的中年人向他们鞠躬行礼。
陆离诉说来意,流淌之猫附和般轻唤一声。
“这……我们无法理解主的语言。”神父流露为难。“主从不降下神谕,与我们交流,也不讨要祭品……”
流淌之猫并非神灵。
教会人数贫瘠,从不献祭,稀少的信仰不足以支撑流淌之猫成为神灵,仪式继承于传统教会的他们也除了弥撒什么也没做。
陆离默然。
连教会都无法理解流淌之猫的话。
“知道它说什么对你很重要吗?”
大姐头忽然说道,缩在兜帽里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
“很重要。”
“……我要小女孩最珍爱的玩偶的缝线,与母亲接触最久的衣服上的两枚纽扣,还有缝纫过最昂贵的玩偶的针。”
短暂沉默,大姐头向陆离讨要了三样奇怪事物。
陆离望向神父,神父犹豫说:“前两个镇子里可以找到,最后一个……”
没有停顿,陆离对商人说:“你回维纳不冻港收集。”
“让商人先生离开?可如果巴瑞出现怎么办?”普修斯人脸露出担忧。
“恶堕和流淌之猫在。”
恶堕对恶意很敏锐,流淌之猫也许能勘破虚妄,以及——
陆离取出手提箱里的笔记,翻到写着“巴瑞是恶灵”的一页。
神父唤来教徒寻找前两样事物,商人也走出教会,在所有人都看不到时回到里世界。
普修斯忍不住安慰陆离:“别担心陆离先生,我们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是啊。”
巴瑞也在附和说:“等商人带着东西回来我们就有答案了。”
眼睛
“驱魔人先生,您找到想要的了吗?”巴瑞好奇看向陆离。
和普修斯习惯叫“陆离先生”相同,巴瑞也这么习惯叫他。
“上面没有。”
陆离平静回答,合上地底遇难者纳斯拉姆·阿拉亚的笔记本,低头视线落在上面。
啪——
巴瑞屁股下面的木椅忽然散架,仰倒痛呼引去众人目光。
“哈哈哈”
“噗噗——”
普修斯和大姐头没忍住笑,巴瑞憨厚脸庞带着因疼痛而滑稽扭曲的表情。
收起笔记本,陆离朝巴瑞伸手。
巴瑞摆手,憨笑着揉着屁股爬起来。
“呃……抱歉,镇上很穷……”
神父尴尬地说,唤来信徒为巴瑞换了把椅子,只是他不敢再坐上面,跑去和似笑非笑抱胸的卡特琳娜站一起,又引起一些窃笑。
沉重气氛散去一些,他们安静等待商人回来。
铛——铛——铛——
鸣荡钟声钻过墙壁,在维格小镇上空回荡。
卡特琳娜望向门外,皱眉问神父:“怎么了?”
“不知道……”
神父神情严肃唤来教徒去外面看看。年轻的教徒推开大门,吓得躲开,大群野猫蜂拥挤进大厅,犹如在逃离什么。
望着门外涌动的幽暗与清晰钟响,年轻教徒胆寒的不敢踏出。
“主在注视你。”
神父的低语身后响起,年轻教徒想起流淌之猫就在这里,鼓起勇气迈出教堂。
提着油灯的瘦弱身影转瞬被黑暗吞没,再无声音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