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认为谋划者不在意陆离会不会死,也不在意陆离死亡会为维纳不冻港和人类带来多大损失?”
“我是这么想的。”助理垂下脑袋。
任何上层都不希望管理着一个混乱的维纳不冻港。
“但兄弟会今天小动作很多。”马特乌斯市长说。
“他们图谋您的位子很久了,这是个好机会。”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窗台,马特乌斯市长思考着,下达指令:“着重挖掘他在小亨利镇和维纳不冻港接触过的人,派人去镇子上调查他的性格,先确认是否被人洗脑,然后想办法把审判所拉进这个案子。”
“但我们暂未发现这起暗杀有怪异痕迹。”
“我们这么说就行了,最后一位驱魔人的安危足以让他们参合进来。”
想了想,马特乌斯市长问道:“洛瑞顾问官呢。”
“他能理解您的做法,什么也没做。”助理犹豫了一下,补充说:“兄弟会正在争取这一职务。”
“他们很可能会获得这一职位?”
“是的,长老院对发生的事很不满。哪怕刺杀案调查清除他们也会拿走这个位置来惩戒您……而失去枢密院您的话语权会变得更少。”
“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马特乌斯市长有些疲惫地说。
起码驱魔人无大碍。
心中附和的助理轻轻点头,重新望向窗外。
病房窗前,光秃秃的一根衣架投映在窗帘上。
“嗯?刚才还是……”
助理神情变得惊愕。
“我们过去!”
一声低喝,马特乌斯市长快步冲出房间。
……
嘭嘭嘭——
病房门被敲得颤动,里面安静无声。
“撞开。”
走廊上,抿着嘴唇的马特乌斯市长开口。
卫兵队长点头,后退几步,倏然撞向房门。
咔嚓——
门后锁头被撞开,马特乌斯市长踩着一小片木屑,助理与卫兵簇拥中走入病房。
衣架立在窗前,脚边堆着一滩床单。
“陆离阁——”
助理掀开鼓起的被子,里面不出所料地只有一个枕头。
“是驱魔人阁下离开了还是被……”助理脸色难看。
马特乌斯市长无奈叹气,视线落向躺在床头柜的一封信。
……
“好主意。”
卡特琳娜附和巴瑞,带着一丝讽刺:“但你能不被他们抓住吗?”
“我可——”
“不用。”
陆离注视晕染扩散的氤氲:“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只是猜测。躲到船上。”
“可我不敢……”巴瑞苦恼地挠着后脑。
“是啊……大船不喜欢巴瑞,说不定会被赶下来。”普修斯附和道。
“我们绕去另一边。”陆离说道,忽然本能意识到一丝异样。
商人敌视巴瑞,大船也敌视他?
“您想要逃跑吗!?”
马特乌斯市长的喊声忽然在修船厂外回荡。
……
举着火把的卫兵簇拥身边。
临近清晨的港口很冷,即使上百支火把也无法驱散寒意。
马特乌斯市长注视前方黑漆漆的修船厂,继续高喊:“这不是冒犯。我们都知道您曾做得那些事,没有人比您更勇敢!但对于维纳不冻港的市民,您就是在逃跑!”
“作为信仰与传奇的您在遇袭后离开,他们会惶恐,会不安,会自我怀疑,会陷入混乱。”
“这将在维纳不冻港掀起灾难,怪异也会因此乘虚而入,主眷大陆唯一星辰也将就此熄灭。”
马特乌斯市长鼻尖冻得发红,随着呼出白雾宣泄内心郁气。
“您真的忍心看到这一切发生吗!”
“为了这里的人们,为了还怀揣希望的人类——”
马特乌斯市长、助理、赶来的议员,上百名卫兵,他们等待着。
在所有人注视中,挺拔颀长的身影在修船厂阴影缓缓浮现。
再一次
市政厅。
马特乌斯市长咽下医生嘱咐的药片,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杯咽下。
清晨劝说他只披了一件大衣,不出意外地染上风寒。
不过……
“您说的很棒。”
助理放下市长递回的水杯,称赞道。
“也很有用不是吗。”
细心倾听,除了雨水拍打窗户的声响,还有隔壁病房传来的细微交谈声,马特乌斯市长终于能松一口气,暂时。
陆离并未改变离去的打算,只是给他们多一天时间安排——宣传陆离要暂时离开而不是因刺杀逃跑,或者隐瞒陆离离开营造他还在维纳不冻港的假象。
各有好处坏处。
前者是抹除人们心中的质疑,但可能导致陆离被阴谋者盯上。
毕竟一把火枪、一把匕首就能轻松杀死这位传奇。
后者能最大程度保护陆离,但容易被戳穿——四处漏风的市政厅就像妓女的裙子。
“你怎么看,瓦伦多。”
鼻音重了许多的马特乌斯市长问助理。
瓦伦多背后家族是倒向自己的贵族,而且作为助理,再过几年就能轻松进入议员行列,他不吝啬自己的友善。
“后者更能保护陆离阁下。”助理想了想回答。“不过我们要面对议员和长老院的压力。比如他们频繁邀请陆离,在见不到后质疑我们是否软禁了驱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