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污水横流,空气弥漫着细雨无法冲散的臭味的街区向前,停在一间有守卫看守的酒馆门前。
陆离迈下马车,让守卫帮忙看好马车,两道诧异目光中低头走入喧嚣酒馆。
街道上的冷清和寒意被阻隔在外,乱哄哄的燥热酒馆里,酒气烟味扑面而来。
绕过那些喝醉迈着混乱步伐的混混和歪倒到木椅,陆离走向柜台。
伴随着他深入酒馆,越来越多的混混注意到这名外来者,安静下来投来注视。
像陆离这样的“上层”可不会来到这里。
即使是那些来贫民窟猎奇冒险的有钱人,也通常浅尝辄止,止步于外围。
酒馆里的吵闹一点点减弱,越来越多地目光投向站在柜台前的陆离。
柜台后斜倚着酒柜的酒保抬眼打量陆离,一言不发。
“我想见你们老朗姆帮的头领。”陆离对他说道。
酒馆里的气氛短暂凝结,酒保指着陆离,咧起缺了一颗门牙的笑容,对周围大喊:“这家伙想见我们的头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哪来的有钱人,滚回去!”
“呜呜呜——”
哄笑声下一刻爆发,肆无忌惮嘲讽着陆离,一些混混做出下流的动作侮辱。
“你是贵族吗?”说话漏风的酒保带着笑容问道。
“不是。”
“那你是警长?”
询问声身后传来,一道赤着壮硕上身,搂着浓艳妆容舞女的小头目从人群中走出。
“也不是。”
“哦。”小头目点了点头,偏头对手下说:“搜出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扒光衣服丢出去。”
几名等待已久的壮汉掰着关节,狞笑走向陆离。
“我们可以上了他吗!”人群里忽然有人大喊。
起哄声中,青年语气玩味地说道:“我们可不是新葛夫帮的那群臭虫。”
话音落下,他注意到怀中舞女眼眸放光地盯着陆离,短暂停顿,补充说:“办事之前记得征得这位上层人的同意。”
吵闹地怪笑声中,混混们接近向陆离,然后不约而同感到有凉意拂面。
下一刻,狂暴的气流在陆离周身爆发,汹涌的似乎要将所有肮脏之物驱逐。酒馆里的人们与桌椅如同飓风里的纸屑,吹散出去落向边缘,层层堆叠。
几秒后,狂风散去,变得空旷的酒馆只剩下边缘无数堆叠惨叫的身影。
哗啦——
最上层的桌椅被掀开,满脸血污地青年被看不见的力量拎起衣领,死狗般拖到陆离面前,迎上一双平静注视的黑眸。
“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你们的头领了么。”
理查德躲藏之处
老朗姆帮的首领在十几年前由大朗姆接替——他是老朗姆的大儿子。
不过因为大朗姆幼时发烧导致的脑疾,老朗姆帮依旧由老朗姆和小儿子,小朗姆管理。
满脸血污,两根指头骨折的小头目带领陆离来到二楼卧房时,老朗姆正窝在壁炉边的毛毯里,享受小儿子的捶腿服务。
“所以刚才楼下的动静就是你弄出来的?”老朗姆叼着烟斗,微眯起眼,透过缭绕升起的烟雾观察着门前的陆离和鼻青脸肿的手下。
“高级调查员陆离。”
陆离拿出三眼黑鸦徽章,老朗姆应该认得这东西。
“你如果早些亮出这东西那些小崽子没胆量冒犯你。”老朗姆叹了口气,上升的烟雾向前飘动,对小头目喝骂道:“回到下面让得罪客人的小崽子包扎好伤口,全部脱掉衣服去外面站一个小时!”
“是……”
小头目退去,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
老朗姆对门旁一名壮汉使了使眼色,后者会意,退出卧房并关上了门。
老朗姆从柔软的羊毛毯上坐起,捶腿的小朗姆自觉取下烟斗:“尊贵的驱魔人阁下,不知道你找本帮有什么事?”
“关于理查德。”陆离回答。
“一个很久远的名字了。”老朗姆满是沟壑皱纹的苍老脸颊流露追忆之色。
陆离对此无动于衷,平静地说道:“久到你还记得他,并在前段时间为他提供过帮助。”
“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帮助”老朗姆不在意地笑了笑。
“告诉我具体。”
“当然……当然。小理查德差不多是我看着长大的,后来他想要去其他地方发展我也放任他离开了。后来听说他在守望镇被别人打成了疯子?真是可怜……”
老朗姆说了许多陆离已经知道的内容,陆离平静地听着,等到说起更隐秘的信息。
“……不久前小理查德从内陆逃了回来,找到一位帮派弟兄让他帮忙藏起自己,他正在被警方抓捕。你知道,贫民窟向来是混乱与罪恶的代名词,藏起肮脏丑陋最容易不过。所以那位帮派弟兄给他找了个住处躲藏。”
“他在哪。”
“知道小理查德住处的应该在被你教训的那群小崽子里,肉块!”
老朗姆沙哑地对门外大喊。
那名壮汉去而复返,记下老朗姆的吩咐:“去下面喊金币上来。”
“是。”
壮汉退去,不久后,门外走廊响起接近地脚步声。
一道瘦弱,同样满脸血污不过没有严重伤势的混混被带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