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一夜好眠,而隔壁的叶祈则的一整晚都未曾合眼。
一晚上,一会是打孩子的声音,一会是醉汉跌跌撞撞拍门,那门打开他家媳妇骂骂咧咧的。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鸡鸣狗吠扰得他眼下青黑一片。
房间门口,七叶早早打好了洗漱的水,正想敲门叫自家主子起床,谁料刚抬起手,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
瞧着主子难得疲惫的模样,七叶愣了一下,压着唇角道:“主子,该洗漱用早饭了。”
昨夜请示之后,那几位的意思是顺着主子的意愿去做,这整间屋子如今瞧着简单,可件件细品皆是寻常人难买的物件。
所有人皆对他主子有愧,如今啊,皆由他家主子说了算,他们这些人只需听令便是。
“嗯。”
叶祈稚气的脸配上沉稳沙哑的声音,让七叶憋着笑继续伺候。
即便是主子再沉稳也只有八岁,寻常人家这般年纪还在父母膝下笑闹呢,他家主子便承受了这一切。
如今出来了,主子连这般破烂的房子也愿意住,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也不知是赌气还是因为其他,不过只要是主子的想法,七叶都会听令。
毕竟主子出来谁都不带,偏偏带上了他。
在主子心中定是他最忠心。
“待会,去买两斤肉与粮食送到隔壁。”百姓人家,应该都是这般道谢的吧。
叶祈洗漱之后,用着粗简的早饭吩咐七叶。
七叶低头拱手应下,“是。”
在姐妹喝完粥,桑芹准备去衙门时,七叶敲响她们家的门,将肉与粮食递给她。
有肉肉哎。
小桑绾今日穿了身鹅黄的小裙子,头上顶着两个揪揪,慢慢悠悠从姐姐身后冒出来一个小脑袋。
七叶瞧着小姑娘眼睛大大的,懵懂又可爱,语气便也温和了些:“我家公子的谢礼,多谢姑娘为我们寻到住处。”
桑芹顺手揉了一把妹妹柔顺的发顶,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叶祈的谢礼。
“谢了。”
她深思熟虑一个晚上,以他家短时间内备齐所以家具,并且没有发出动静来看,对方势力与本事皆不弱。
一夜她都在提防,可是又想了想,以对方悄无声息做好一切的实力,或许她们刚有举动就被拿下了,所以逃也逃不过,不如顺其自然。
她们家灭门之事隐秘,难以拿到明面上说,只要不是敌对势力估摸着难以查到。
而一夜过去,她们仍然安然无恙,桑芹便放下心来了。
或许对方再怎么城府深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瞧着迷茫但坚定,但从昨夜短时间内备好的家具来看,或许是自己执意离家的。
他家没有对她们出手,是查出来了无意插手,亦或是没查出来都好,只要相安无事便好。
桑芹去衙门当值前,嘱咐好妹妹不要乱跑,随后锁好了门才慢慢离开。
只是慢悠悠走在弄花巷的路上,新芽被风吹得晃晃悠悠,桑芹挑着眉回头,只见身后空荡荡的,路边的破砖都显得与平日不一样。
她静瞧了三息,随后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
身后高高束起的马尾晃晃悠悠,暗处的人盯着她的背影消失,领头之人寻思了半晌,拿着新收到的信无声进入主子新的住处。
傍晚。
桑芹特地给妹妹买了她爱吃的烧鹅,正哼着小曲悠哉悠哉的推开门。
“年年——”
“瞧瞧姐姐买了什么好东西。”
门开了,入目是熟悉的自家小院。
空荡荡,安安静静。
桑芹推门的动作僵住,随后瞳孔缓缓放大。
年年!
心刹那紧缩,手中油纸包好依旧透露着香味的烧鹅砰的一声掉到地上。
那一瞬间她脑海中出现当初家中遭难的消息,双方重合,震得她心口生疼。
“姐姐——”
吱呀一声,隔壁门开了。
令她担心不已的妹妹额头贴着纱布,从隔壁蹦出来黏黏糊糊的唤她。
“姐姐!”
桑芹蹲下身,瞧着甜乎乎的妹妹有些笑不出来。
她握着妹妹的肩,压着怒气瞧着她额头上刺眼的纱布,“额头怎么了,受伤了?”
小桑绾心虚的抿着唇,圆圆的眸子水灵灵的,看得桑芹满肚子的气发不出来。
她抬眼看着焕然一新的隔壁大门,心中的忌惮无边蔓延。
劫持她妹妹要挟她?
难不成这般倒霉,随意碰上的贵家小公子就是灭她满门的人。
小姑娘搅动了一下交握的双手,嫩乎乎的小脸鼓了鼓,侧了身子让桑芹的视线瞧见了她们身后的院子。
院中也如改天换地一般重新布置过,多了桌椅茶具,旁边多出来的小木架上攀着嫩枝,想必久些时日便能成为遮阳偷闲的好位置。
此时那矜贵的小公子手持书卷,正坐在桌边遥遥的瞧着她们,见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小公子轻轻一笑开了口:
“本无意多管闲事,但午时听见隔壁有摔落痛呼之音,想着年年一人在家难免有些担心,我便寻人去瞧了,可敲门半天不见开,只好从这墙上瞧上一眼。”
他指了指两院之中并不算高的隔墙,其实本无意窥探,只是听见孩童摔落且伴有哭泣声,想到隔壁姐妹俩是个好心的,有些不放心便让七叶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