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节
皇帝点头:“行,那你就退下吧。”
程弯弯拱手后退三步,这才转过身朝宫外走去。
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皇后叹了一口气:“穗安人这次可是立了两大功,一是促成和阿萨布贸易往来,二是研发出了农用器械,说不定还会有第三样功,这无论哪一样,都值得升到五品宜人,皇上可不能寒了人心呀。”
“五品宜人可不够。”皇帝笑了笑,“四品恭人如何?”
赵程氏乃寒门的代表,一介寒门,两三年内升到了四品朝廷命妇,那些贫寒之人就会知道,不管你出身有多么低微,不管你的身世有多么的上不了台面,只要你有能力,只要你能为大宇朝献出绵薄之力,那么,你就能获得丰厚的赏赐。
让赵程氏连升两级,不仅仅是赏赐,更是一种对世人的鼓励。
“听说棉花之所以能推广成功,赵程氏的大儿子功不可没,既如此……”皇帝微微思索后,这才开口道,“封赵程氏长子为七品掌棉令史,从户部调遣两位九品司农去大河村任其差遣。”
皇后笑起来。
因为大宇朝无棉,在此之前并没有掌棉令史这个职位,如今为穗安人之子新设官位,这是很大的荣誉了。
她笑着道:“那何时宣旨?”
“若在京城宣旨,那帮老东西少不得扯东扯西,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皇帝微微侧头,“明公公,你去拟旨,明日提前出发,先一步赶往湖州大河村,在赵程氏回家之时再宣旨。”
明公公听明白了,这是给穗安人造势呢。
皇上和皇后对穗安人重视至此,看来,穗安人以后还会再升官。
他立即道:“奴才领命!”
宫内发生的事,程弯弯丝毫不知。
她由一个小太监领着往宫门口走,一路上都有宫灯,很是亮堂。
到了宫门口,远远就看到齐婆子和程甲在马车边上站着等她,看到她出来,二人均松了一口气。
程弯弯回头对那小太监道:“辛苦公公了。”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两碎银子递过去。
“谢穗安人赏赐。”小太监高兴的将银两接过来,“天色太黑,穗安人路上当心一些。”
程弯弯走向马车,正要上车,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穗安人,请留步。”
她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大约三十岁的样子,一身堇色锦衣,头束玉冠,看起来就是个贵公子。
这男人的面部轮廓极其眼熟,略微扫了几眼,她猜测这大约就是贺家嫡长子,贺霄的哥哥,贺凌。
不过她自然不能表现出认出来的样子,微微疑惑道:“请问你是?”
“在下贺家贺凌。”贺凌摆出一副谦谦有礼的模样,“宫宴已经散场,但家父迟迟未出宫,不知穗安人出宫时可曾见过家父?”
“原来是小贺大人。”程弯弯笑着道,“贺大人一刻钟之前就已经离宫,你们二人应该是错过了。”
她说完就准备走,不太想跟贺家的人打交道。
贺凌却再一次叫住她:“听说穗安人是湖州大河村人士,一年多前,我有一位朋友去大河村办差,却至今没有消息,我想跟穗安人打听一下我这位朋友的下落,不知穗安人可方便?”
一听这话,程弯弯手指一紧。
她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回眸道:“不知小贺大人要打听谁?”
贺凌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画卷,在程弯弯面前缓缓打开。
画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锦衣,头上也束着玉冠,腰间不是玉佩,而是一把长剑。
这赫然是贺霄!
程弯弯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所以,贺凌这是知道了贺霄的下落,故意来试探她?
贺夫人病危
宫门口,亮着无数宫灯。
贺凌手中拿着画,嘴角含笑,目光却犀利的落在程弯弯的脸上。
十天前,他收到了贺家旁支安排在云省的人的来信,信中写道,在云省湖州平安县大河村发现了贺家二少爷的踪迹。
一年多前的秋天,他派的人正是追到了湖州,将贺霄逼退悬崖,当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心中一直不安。
原来,贺霄真的没死。
当初正是因为贺霄死了,而他这个哥哥四处求情,感动了京城无数人,父亲只剩下他这一个儿子,于是将所有精力花在他身上,他立即就从一个从四品的虚职官员,成为了正三品实职重臣,纵观整个大宇朝,无人能在三十岁的年纪,就身居三品要职……
要是贺霄回来了,且是带着仇恨和杀意回来……
贺凌抿紧了唇,唇角透出锐利的锋芒。
“这人……有些眼熟。”程弯弯歪着头,略微思索了一下,“似乎,和小贺大人有些像,是贺家什么人吗?”
贺凌露出一副凄苦的神色:“是……是我弟弟,前年的秋天,他从京城出逃,下落不明,所有人都说他死了,但我不信,一直在找他的下落,哎,也不知这辈子能不能将弟弟找回来……”
程弯弯眼眸深处透出讥讽。
这贺凌的演技真是太好了,不当影帝真有些可惜,要不是她早知道贺家那些破事,怕是也要被骗过去了。
她跟着叹了一口气:“小贺大人节哀吧。”
贺凌抹了一把脸,将那凄苦的神色收回去:“让穗安人看笑话了,天色不早了,穗安人早些回去休息,路上注意安全。”
程弯弯扶着齐婆子的手上马车,马车徐徐出发,她将车帘掀开一道缝隙,看到贺凌还站在原地看画像。
一回到住处,程弯弯就让程甲单独进书房,这件事,必须得去通知贺霄,让贺霄早做准备。
但贺凌这人心眼极多,既然来找她打听,那应该是故意“打草惊蛇”,那她身边应该已经安插了眼线,这事儿得让程甲找以前的同僚,再弯几道找邵华打听到贺霄如今的住处,才好神不知鬼不觉将消息传过去。
程弯弯叮嘱了再叮嘱,这才让程甲小心去办。
第二天一起来,程甲就过来汇报,事情已经办妥了,他们从小在军营长大的人自有一套传消息的法子,哪怕有人在后头盯着,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消息传送出去。
当天下午,贺家就有消息传出来,说是贺夫人夜里突然咳血,病情汹涌,贺大人还专门进宫请了御医前去诊脉,说是活不过七天,可以准备办后事了。
程弯弯不由为贺霄捏了一把汗,这消息很明显是为了引贺霄出来自投罗网。
同时,她也完全不明白这位贺夫人为何要联合非亲生的儿子,来算计自己亲生的流落在外的孩子……
贺夫人病危之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程弯弯乘坐马车去宫中与外国使者洽谈合约时,就听到许多路人在说贺家的事。
“贺夫人是个心善的人呀,年纪轻轻怎么就突然得恶疾要走了。”
“据说前年贺家二少爷出事后,贺夫人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贺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中年丧子,哪个女人受得了?”
“说起这二少爷,也是让人唏嘘不已,生在钟鼎世家,从小出去学武,年纪轻轻成了三品将军,本来可以让贺家更上一层,却想不通勾结叛贼,最后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谁让他勾结叛军,活该他未过门的妻子改嫁。”
“那罗小姐原来是贺二少爷的未婚妻,结果贺二死后,嫁给贺家大少爷当续弦,就感觉……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