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

布莱安加入嫉妒的时候二十一岁，在爵士酒吧弹钢琴，但他真正想弹的是吉他。于是他买了一本音乐杂志，看看有哪些乐队在招募吉他手。其中一个叫嫉妒，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乐队。可是要求和他很契合，男性beta，喜欢洛克希音乐，琼斯乐队，回声羊人。他带着他的吉布森和样带去面试了。

来到约定的公寓，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给他开门。

“哦……感谢你的重视。”高个男孩打量着他廉价的衬衣和礼服裤子，嘲讽。他本来打算面试之后直接去酒吧上班的。他脸红了，想要扭头就走，听见里面有人斥责。

“雅克，你又欺负人了！是布莱安吗？快请进。”

声音沙哑虚弱，像烟一样，刚好足以传进他的耳朵，可是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勾魂摄魄似的。雅克打开门，他追着那声音进了公寓。里面一共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都是二十出头。每个人都很漂亮，打扮精致，态度怠惰，让他不舒服。如果他最后加入他们，他不希望自己也必须这么打扮。

那个声音的主人说：“幸会。”这个男孩长着很美的脸庞，即使在他的同伴之间也引人注目。可惜布莱安一向不太喜欢美人。他不喜欢美人，因为美人都很高傲，而他只是一个瘦巴巴的土里土气的男孩。他害怕被美人嘲笑。

可是这个美人看起来并不憎恨世界，湿润的大蓝眼睛因为大麻显得迷茫而温柔，朦朦胧胧的。他衣衫不整，穿着短小的背心慷慨地展示身体，下面一截瘦瘦的腰，上面白软的乳房挤在手臂之间。布莱安脸红了，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什么地方。这是个oga。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oga这么袒着他的奶。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他用他低沉悦耳的声音说，“我是西德尼。我唱歌，也弹吉他。这是雅克，我们的贝司手。别被他吓到，他是个好人。”他用下巴指指那个嘲讽他的高个男孩，接着又望向窗边的金发男孩。

“这是米盖尔，鼓手男孩。你为什么不介绍一下自己？”

布莱安说他二十一岁，男性beta，喜欢洛克希音乐，琼斯乐队，回声羊人。其他他认为没有什么好说。

然后，他接上音箱，演奏回声羊人的乐段。他弹琴的时候通常对自己很自信，那是他唯一自信的时候。可是今天他的手微微出汗，还好拨片没从手里飞出去。他认为这是漂亮男孩的缘故。他不想让他们看不起他。

然而演奏结束，他发现这些高傲的家伙面露震惊和惭愧。这让他有些得意，不再出汗了。

西德尼迷茫的眼睛忽然清澈了。他直直地盯着他，目光几乎让他不舒服。过了一阵，他说：“我想要他。”

“呃……也许我们应该把所有人都面试完。”雅克提醒他。他看起来有点为难。

布莱安说，双向选择，该你们来说服我了。

那几个孩子沉默了。他们除了分工以外什么也没干，这只是一群地下室的梦想家。他们不得已拿出一张粗糙的样片，他们以前为它得意，可是它在布莱安的演奏之下显得可笑。

布莱安有种受骗的感觉，心里开始计算去上班的路线以及杂志上其他乐队的名字。

可是西德尼说：“我想要他。我一定要要他。”

他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肩膀，温软的胸脯贴近他瘦弱的胸膛，让他有点眩晕。

“祸水。”他没上过两年学的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陌生的词汇。

他猛地明白这个男孩生来就要兴风作浪，他们没有籍籍无名的可能。

他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嫉妒的一员。

西德尼兴致勃勃，还想跟他聊聊，可是他急着上班。

“你介意我去听听你弹钢琴吗？我会付小费的。”他说。

“既然你已经加入我们，可以把西德尼拜托给你吗？”雅克问布莱安。

“拜托我什么？”

“别让别的alpha缠上他。如果他要跟别人跑，尽量把他拦住。”

布莱安有点不快。他才加入嫉妒十分钟，不想变成主唱的保姆。

“好啦，他开玩笑啦。我是个成年人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你好好弹琴就行。”西德尼连忙打圆场。

布莱安硬着头皮，和这个他平时宁愿躲开的男孩一起来到酒吧。

他觉得不安。他带着一个oga，而且这个oga穿成那样。如果真有什么纠纷，他这身板子也管不了事。

他把西德尼留在座位上，自己来到钢琴旁边。手指放上琴键让他感到解脱。每天都是这些曲目，就像老朋友。为了避免无聊，他每天都琢磨些新的即兴乐段和声音实验。老朋友总是能带来惊喜。

一曲结束，往常一样四周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有人往他的小费杯子里放了点钱，即使没有人真正在听。

也许除了一个。他抬起头，发现西德尼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像舌头在他的脸上舔了一下。